识想要说话,却又后知后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姜会在梦里尴尬,但是梦里的那个人并不,她继续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很费钱,如果之后一直这么没用的话,可不一定要你干什么了。”
女人没答话,她适应的速度超乎寻常,这次平静地将挺直了脊梁微微躬了一下,用肢体语言替代了话语。
“既然你这么识时务,那再养几日,能做些事了便起来还债,我们寨子里养不起闲人。”这人说话一点情面也不讲,脸上的疤也在说话的时候显得狰狞吓人,姜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长成这么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以至于她时不时会怀疑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她素来是喜欢冷脸,但是那都是针对士兵,尤其是跟姓杜的走得亲近的人才会冷着脸的。轮到私下里对待百姓的时候却总是会提醒自己别吓人,怎么一到梦里,就跟谁都欠她一样,见谁都没有个好脸色啊?
这个“自己”一定过的很惨,不然怎么连点好脸色都舍不得分给别人呢?
她想着却看见自己又折返回了那个女人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捆宣纸和一套新买的笔墨砚台,丢在了女人小房间的桌上:“要是你需要个人说话,可以写下来,我会看的。”
这话好像个人。但是她好不容易说了句人话之后就坐在椅子上,翘着夸张的二郎腿像是个豪横又没道理的爷一样。
女人也没料到她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随着眼睛里带出的一点光亮显得生动真实了一些,不再像是个被提着唇角露出程式化笑容木偶了。
她点点头之后,扶着墙走到了桌边,坐下之后很轻地铺开了包裹在最一张抚平上面的折痕,很快地滴了一点茶水将墨磨出够用的一点后就写道:“承蒙搭救,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吩咐。”
”哦。”自己的语气还是冷。姜会想搓搓自己胳膊上要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可是半晌身体都没有一点动作,晾了女人有一阵了才道:“名字都不说?谈什么效忠?”
那字一笔一划颇为工整,字与字之间却又带着连贯下来的意在,应当是练过很久的书法。不知道那很长的停顿,是不是自己没见过有人能把字写的这么好,一时间愣住了,正在发呆呢。
女人却沾墨接着写:“前尘已了,要是只是想要个名字,你唤我阿审便好。”
姜会并非每晚都能入梦,但是梦里的陆审确她却记得很清楚,这女人带上黑色的面纱,很薄的一层,是她自己上街的时候带回来的,之后就一直戴着它,总能从黑色下看见她鲜艳的唇色和细微上挑的嘴角。
假使那个凶狠的自己要讨论些局势,她都会给些很合适的见解,转过头来,在一种很近的距离下,很清楚的看见她勾唇的瞬间。
“阿审,你之前是不是什么大人物?这些事情知道的可真清楚。”近来的梦里,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态度缓和了很多,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梦境中传来微微的痒意,明明已经陈年的疤痕,却如同长出新肉的时候一般,折磨的人难以安寝。
那女人看过来,盯着她片刻,却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无。
“刚刚跟你一起来的士兵打听过了,陆审确小将军,未来的皇后娘娘,以及我的幕僚。”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审确扶额,没想到有第二个知晓前世的事的人,却突然被女孩儿凑近之后拥在了怀里。
猝不及防之下,陆审确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听姜会道:“别像以前一样惨了,你这嗓子,说话声音很好听,不该是哑的,不该只用字来写。”
陆审确踮起脚尖,十四岁的她个子还没长高,踮起脚尖来才与她对视,摸了摸姜会的发顶后她彻底退开:“嗯,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谢谢你。”
陆审确重新站好后:“闲话说完了,你说的东西呢?”
“在前面。”她不愿意承认便就到此为止吧,姜会配合她转移了话题,那些未曾发生的事就随着时间一点点被新的事情覆盖吧,这样也很好。
也亏得她是这么个冷心冷情的人,不然早已扛不住那些厚重的风霜,阿审,这样活的更自在些。
至于后面的梦境,自己慢慢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