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虽冷清,却再也没有人来闹过事。
只有徐警官会时不时来客栈点几个小菜、喝点酒。
他是店里最常来的客人,林杰希却不怎么待见他,两人之间总有一种即将打起来的尴尬气氛。
陈叔也不喜欢徐警官,他说在监狱里看警察看多了,出来以后看见穿制服的就心烦。但徐警官明明每次来客栈都没有穿制服。
最后,只有我愿意给徐警官端菜、倒水,跟他说上几句话。
他时常给我讲小镇上的案子,多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邻里之间的事儿:他今天帮陈婶捉了几只鸡,昨儿又帮刘叔家调节了一场家庭矛盾……
他讲得起兴,我就当有趣地故事听。林杰希每每听到却总是挖苦上几句。
“呦,你们警察可真辛苦,天天捉鸡摸狗的……”
“多亏了你们这些英雄呀,瞧瞧咱小镇,多么富贵民安,天天一个坏人都没有!”
徐警官性格很好,每次听到这些也就是笑笑,并不与林杰希过多争辩。
他让我别叫他徐警官了,他叫徐昊,可以喊他“哥哥”。
林杰希听见后骂他不要脸,说我只有他一个哥。
徐警官说:“那你叫我阿昊吧。”我觉得不顺口,就喊他“昊子哥。”
那天,陈叔让我自己在家看店,他带着林杰希一大早就出去了,下午回来后,三轮车上拖回满满一车物品,都是我的书包和一些学习工具……
看来,不出意外,大伯刚刚又挨了一顿打。
陈叔把车上的杂物一件件抬下来、边说着:“孩儿,你看看有你学习要用的东西就留着,用不着的、或者旧的就丢了,叔给你买新的!”
三轮车腾出了空,陈叔又把我塞进三轮车,带我跟林杰希去了城里。
再回来已是深夜,三轮车的后座驮着我跟林杰希,我跟林杰希抱着我的新衣服、我的新书包、我的新铅笔……
还有被林杰希强制买回来的一些奇怪玩意儿:红红绿绿的头绳,奇形怪状的发卡。
我不要,他却非要买下来,“你小孩懂什么,这是最近的流行趋势,镇上的女孩都带这个。”
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摸了摸自己齐耳的短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头绳和发卡。
父母死后,我的头发从没长过耳朵。头发一长长了,大伯娘就把我头发给剪了,她总说头发长、恶鬼缠。
林杰希就说:“你先存着,等头发长了再用。”
我满心欢喜地一趟、一趟把这些物品搬回自己房间。
陈叔在一旁含着烟斗,“嘿嘿嘿”地看着我笑。
林杰希蹲在墙角拿刀片一根、一根削着铅笔,没一会儿,一把铅笔整整齐齐的露出尖尖的笔头,平整地躺在我的新铅笔盒里。他削地确实好看,不像我之前的铅笔头,好像是一口口啃出来的模样。
陈叔又塞给我一百块钱,“孩儿,你叔没养过闺女,不知道你喜欢啥,给你钱,你自个人去买点用的吃的。”
我掏出钱,还给陈叔。“叔,您已经给我买了很多东西了,我…我不能…”林杰希却一把抢过钱塞进我的书包里,“快收着吧,说好要给你发工资的!”
“工资?”听到这两个字我更惭愧了,领着工资,我却没干什么活,甚至,我应该给他们交学费。
他们要求我白天回屋里写作业,晚上出来所有的活都被陈叔和林杰希干完了。
我没什么事做,就问陈叔能不能教我点东西。
陈叔打趣我,“我真没杀过人,真教不了你!”
我讪讪地挠挠头,“叔,不是,我想…想让你教我打架。”
陈叔教了我防身术,他说他以前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是监狱教会了他这些。
我虽然身子骨瘦弱、没什么力气,但防身技巧倒是学得很快,只要陈叔教会了我新技能,林杰希就变成了我的试炼靶子。
林杰希染着一头红毛、明明看着很能打的样子,却实际上没什么战斗力。
我说:“以后谁再欺负我,我就可以打回去了!”
林杰希说:“做事情要用脑子,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拳头解决的。再说了,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找你陈叔,还有你哥。”
陈叔教我武,林杰希就负责文。
他经常检查我作业,接连唉声叹气后、就戴上眼镜,眉头紧锁地给我补课。
“懂了么?”我习惯性地点点头,他拿笔毫不客气地敲我脑门:“还想骗我?”
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看出来的,却总能一眼戳破我的谎话。就好像每次问我吃饱了么,我也会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便能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的窘迫,又给我乘上一碗饭。
他同我讲,学习跟吃饭一个道理。 “饭要慢慢吃,饿了就要说出来;学习说话也是这样,不会就要说出来,话也要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