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扑倒在地,痛哭流涕道,“绩溪作坊,我没去守着做,但海四是给我承诺过的,要好好做,若是不好好做,就算是送了点银子到我这处来,我一样不饶他,最后的钱也不能给他结清!”
雷震不下来,郑二哥震。
瞿老夫人今去,行动不便的左脚略微受凉,她能感受到这凉气正沿着腿骨朝上走,便侧眸叫瞿二婶端一壶热茶来,又转过头,不咸不淡道,“你做我弟弟这么多年,向来是陈家乐乐和和、兢兢业业的中流砥柱,陈家有如今这份家业,你功不可没。”
等什么?
张妈想问,转念一想,问来也没用,她还没金姐儿一根汗毛聪明——她只需把金姐儿羽翼下的那伙人照顾得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就属于功德无量、十分能干了。
“.嫂子,乱刀不砍冤枉魂,是杀是剐,您总要我死个明白吧?”陈老五愁眉苦脸地苦笑,“您这一来,就是雷霆之怒,我做您弟弟这么多年,都摸不准您这雷打哪朵云霹下来的啊。”
瞿二婶一声尖叫,显金在艰难的窒息感中余光瞥见瞿老夫人顺着门框向下滑落。
陈老五脑子晕得有些想吐,如今更是失了与显金虚与委蛇的性质,单手一抬,将显金赶走。
“你不必同我回忆甘苦,只看你现在!数典忘祖,背弃先辈!你可还有一丝陈家人的不屈!?若我说,你一早随你六弟去了算了!除了你陈家的姓!自己回村里农耕砍柴罢!”
瞿老夫人轻轻闭眼,两行泪从沟壑纵横的面颊缓缓落下,“可还吃过银子?”
陈老五后槽牙一咬。
他这么大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陈老五如梦初醒,抬头双眼赤红,“嫂子,我给大侄子赔命!”
显金瞅了眼小厅。
只能透过里间温黄稳定的油灯光亮,看到几个黑影。
陈老五目眦欲裂,一把拽住显金的手腕,“这是什么!”
瞿氏寡瘦的脸终于露出彻骨的伤心。
这种混乱账,谁认谁傻子!
“没有了!若有其他,叫我天打五雷轰!”
陈老五浑身一抖,“那根横梁.没开过光!?”
显金瑟瑟发抖,“银银票呀”
德.德昌升号?
任何人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与人相处,不必故设迷局、故弄玄虚。
显金摇摇头,“不饿,你带着锁儿和郑二哥先吃,我再等等。”
厚实又雪白。
陈老五挣脱不开,只能颓唐地耸肩,泪如雨落下,“.我侄儿要出远门,千请万请,想请一根镇宅的横梁守着,谁曾料得被人这样哄骗.”
显金迎上去,伸手扶住陈老五,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带着呜咽哭腔道,“您没事吧?今儿那海四胡乱攀咬您我听得都心惊胆战的.”
瞿老夫人言语戾气很重,话里话外皆是要开祠堂斩姓的意思!
陈老五忙膝行至瞿老夫人脚边,“哐哐哐”三个响头磕下去,带着哭腔,“要下黄泉,也得当明白鬼!嫂子,你总得给我个明白死路啊!”
症结找到了。
看病,不怕吃药,怕只怕找不到病症在哪里。
这个人,只能是别人。
显金点点头。
瞿老夫人冷峻地看着陈老五,终于开口,“二郎他爹的院子、今天的绩溪作坊你从中吃的银子,你自己心里可有数?”
陈老五那股干呕的欲望越发上头,不耐烦地将显金的手打开,余光却瞥见了银票上清晰硕大的字样。
陈老五血冲上脑,已然失去理智。
倒是有可能。
再作假的横梁,也不可能上梁
十来个响头一磕,陈老五脑子嗡嗡的,像进了千万只苍蝇,他狠狠心咬了口舌尖,让心神清明一些——单是吃钱,瞿氏不会如此震怒,是因为什么?
绩溪作坊烂得很离谱吗?
陈老五举手,向天起誓。
瞿氏脸色铁青,眸光如寒雪冰凉,一巴掌拍在桌上,“横梁!你说老大院子的横梁是请高僧开过光的!”
他狠狠掐手心,强迫自己清醒。
显金声音仍旧在颤抖,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这样的银票德昌升号的银票,我们还有三千两.”
陈老五说完一番话,又是跪着“咚咚咚”三声,额角处流下一缕嫣红的血迹。
陈家做纸的,自己糊窗户的纸,当然用得贼好。
陈老五一股血冲上脑顶门,方才淤积在脑中的积血在狭窄又粘稠的空间横冲直闯,陈老五满脸涨红、双目赤红,撕心裂肺道,“是你!是你们诈的我!不是宝禅多寺的山匪!”
“五老爷,你这是干甚!”瞿二婶气急败坏吼道。
显金转过头,轻声问张妈,“郑二哥,无事吧?”
不过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