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为啥知道?
瞿老夫人看了眼七七七,“倒也不用奉承着掌柜的,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是你想的就是,这功劳很大,你们贺掌柜已奖无可奖,你却初出茅庐,很需要些主家的肯定。”
瞿老夫人的目光在显金身上打转,她开不了口.她开不了口向这个毛头丫头低头求助——她虽然不知道这丫头究竟能想出什么办法,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知道这丫头能行。
“起来!”瞿老夫人睁眼厉声道,顿了顿,缓和了许久,终于神色平和地看向显金,“既是你想出来的主意,下一步该如何做起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瞿老夫人眼睛向下瞥,余光扫了眼二子陈猜。
瞿老夫人再投一眼。
内务府便将寿星公老头藏进纸里,乾隆老爷子一打开,顿时发现贡纸里竟然有个寿星公!对着光一看,这若隐若无的纹路竟然有几分像自己这张老脸——这就属于拍马屁拍到了点子上。
瞿老夫人恍然大悟,看向显金的目光不可思议却又暗含探究——宣纸至今,已有百年有余,宣纸的样玩起来,无非是净皮、特皮、生宣、熟宣、洒金、色宣.原料、水质、大小、形状、制作工艺、制作方式、制作手段,几乎都已被玩遍了,唯独,唯独没有人尝试运用纸帘的纹路改变宣纸的.图样。
显金和七七七相视一眼,默契地决定不答话,把舞台让给老板solo表演。
瞿老夫人闭了闭眼,她都快摸到左胸上被气出来的结节了。
瞿老夫人颔首,静待下文。
瞿老夫人干了一辈子宣纸生意,她清晰地知道,这个尝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有太多的事可做!
她已经六十二岁了!
宣纸历经百年,已做无可做,前辈们只是生得早,不是脑子不好,你能想到的,几乎都已落地见效——可能是因为白天被胖拽去拜了土地庙,显金看着庙里的土地公,突然想起了故宫博物馆的寿星公,继而一拍脑门,想起那张清乾隆寿星透光宣纸!
七七七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笑容将谄媚与真挚有机结合起来,“自然是这个道理,一便是一,二便是二,黑不成白,白也变不了黑,是贺掌柜的主意,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显金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有的。“
她已经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甲子了!陈家的生意虽称不上很差,却从未登顶过,如果有机会运作成宣城府头名,便是对二郎的科举路也大有裨益啊!
可.具体该怎么做.
瞿老夫人将目光移向显金——十余年前,陈记也有过一次惊世骇俗的革新,赵德正为陈记带来了色宣,粉笺、橙笺、墨笺、玄笺.一时间风靡宣城府,甚至传到了南直隶,曾有言“一张桃红粉腮笺,一面红墙一锭金”,红火到如此地步,却很少有人知道色宣是陈家做出来的。
陈猜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有些惶恐地四下看了看,不是很理解他老娘究竟是要叫他偷鸡,还是叫他摸狗。
瞿老夫人口中呢喃,眼神四下找寻,突然看到了显金和七七七放在水槽旁的那只竹帘,杵着拐杖大跨步一把拿起。
确实也不是显金想出来的。
瞿老夫人特意等人走得更远些,才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掌,并不拿手指指向刻竹宣纸,而是异常恭敬地掌心朝上、五指并拢向介绍亲人一样,“这个纸里为何会有竹子?是如何做到的?竹帘?捞纸的手法?还是纸浆与纸药的比例?“
显金眯了眯眼,僵直地看向尚老板。
你有?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头片子,小时候甚至连作坊都没去过,这点子若是这丫头想出来的,她用手掌心煎鱼吃!
是乾隆那审美非常浮夸的小老头儿。
果不其然!
陈家,白干了。
不可能是显金。
如果宣纸里能藏画儿.
显金血都热了!额头都烫了!屁股都坐不住了!——七七七连觉也没得睡了!
熬了三个大夜,始终不得门法,还是尚老板听说显金在准备大战,拎着两个大脸猪头肉来看,问了两句后,蹙着眉头道,“你们做纸的,我不熟,但是我们搞印刷的,要想有图样,咱拿模具摁上去不就得了?”
湿纸摁模具?
周二狗率先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宣纸两下定型,摁东西上去,纸浆会乱跑,烘出来用不了、用不了!”
“如果摁上去不行,那在下面塑形呢?”
因为此纸藏在后世的故宫博物馆中,当初显金去参观时,被此纸旁边展出的黄金累丝晚年如意金碧辉煌的农家乐审美晃瞎了双眼,顺便也记住了这位农家乐朋友的寿星公友邻。
尚老板感受到一丝压迫感——任谁被一根白豆芽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感观估计都不能很好。
但,你不能因为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