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子。
“没事,我先回凉州替你把关,等过几年你来、一定给你治理的好好的。”
其实,以凉州为他的藩地,父皇是不放心的。
他这人疑心重、谁都不放心,别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属下。
所以此事舅舅一开始都不敢提,还是太子哥哥求了父皇许久,父皇才松了口。
“那得好几年后了。”李明祈叹气,“总得成婚之后的。”
从那之后,他就翘首以盼自己长大,也是在那一年、他认识了阿昭。
如今,阿昭也娶到了,凉州、他也来了。
“表哥。”
他立刻上前扶住赵桓,多年不见、他们两兄弟比少年时更像了,方才简直像看到换了身衣服的自己。
他和二哥李明慎就不太像,他们都像母亲、不像父亲,难怪父皇看他们不顺眼。
他和赵桓就不一样了,应该是都像祖父。
在乌鞘岭,他们取出了当年母亲埋下的美酒,二十年了、醇厚的仿佛是岁岁光阴。
“好酒!”
他和赵桓都大醉了一场,讲述这六七年间发生的事。大大小小、絮絮叨叨。
“听说你已经大婚了,是顾家的姑娘。”
“正是,你那时候在京城没见过她?”
“人虽未见过,但名声可是听过不少。”
“姑娘家名声在外,怎么听着不像什么好事。”李明祈哈哈大笑,“阿昭最好了,不过在京中照顾岳父,等岳父身体好了,就能来凉州与我夫妻团聚了。”
喝着母亲留下的美酒,仿佛是当年母亲少年时离开凉州时落下的涟涟泪水,他也忍不住眼眶发酸。
同阿娘不起来,他何其有幸,能够娶到自己钟爱一生的女子。
父皇虽然没有心,这一点上总归是成全了自己。
“凉州这两年也还算安稳。”
“你别骗我,太子哥哥可同我说了不少边境的战报。”
“那些小战算什么,不值一提。”
边关之地,哪个月不打仗,都已经习惯了。若不打仗,要边关做什么。
到了姑臧,见过了舅舅,终是一家人团团圆圆了。
只等阿昭过来,再有机会带上阿泽,那就是圆圆满满了。
那三年,他和赵桓在凉州的风霜雪雨中策马飞驰,他不是不曾怀念深宫中的安稳富贵,但自己的身体中也是真的有一种血脉在觉醒。
“是母亲给我的。”
他身上到底流淌着一半母亲的血。
太子是他哥哥,二哥也是,赵桓也是,但他们三个是不一样的。
他应该是挺恨太子的,父皇的儿子们没有一个不该恨他。
同样的父皇的儿子,为什么大哥就能如日中天、高高在上,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们几乎都不叫“大哥”,只称“太子”。只有尊敬,没有亲情。
但太子又着实是个好大哥,小时候对他们颇多照拂,读书识字习武父皇是从来不管的,对自己的儿子可能成为文盲毫不在意。
只有大哥为他们延请名师教导,弓马骑射都要学习考核。
“切记,不可一日荒废了功课。”
“一日都不行吗?”
“嗯,实在累了疲了,一两日也无妨。”
再大一些,对于他和二哥的婚事封地,大哥也颇费了一些心思。
既能让他们如愿,也不让父皇过于不高兴,这种难事、也只有大哥能做得。
不管是做太子,还是做儿子、做哥哥,他都是无可挑剔的。
二哥就不一样的,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行事也最是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哪里又惹父皇不高兴。
“我就想着,成婚之后离开这里,随便去什么山旮旯里都行,不成婚也行。”
最好是不要成婚,他对于夫妻子女,只有厌烦、没有一点向往。
李明祈同他年龄相仿,知道二哥表面上淡漠,但骨子里只要对他好的、他一定百倍回报。
至于赵桓,他们真真是一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一起共过窗、一起扛过枪。
那三年、他曾给自己讲过这世间的繁华与苍凉,这三年、他又带自己领略过了。
那时在宫中,二哥和赵桓虽不熟,也算有些交情。二哥和阿昭也是认识的。
他绝对没想到,有一日赵桓和阿昭都会死在二哥手上,而他会亲手杀了二哥。
好好的五个人,他生命中再重要不过的五个人,这么快就独留他一个人在世间。
高座皇位、遥望众生,享受无穷无尽的孤独和权力。
这都不是他选的,也从来没人问过他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