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在那部落里还看见了钧窑。”
梅菁眸光一闪,星鹭忽而开口道:“梅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部落里遇到的事也很是怪异,我们本是无心闯入,奈何此地竟暗藏杀机,这让我想到相传母后有一支暗卫,名为碎瓶党。”
“其中有四位名声在外的杀手,就是以钧窑上的数字为名号,分别为一梅,三莲,四菊,九兰,这其中,一梅尚力,三莲用香,四菊攻谋,九兰善毒,我虽没见过她们,倒也略有耳闻。”
落霏在一旁听着,懵懵懂懂道:“那你的意思是,这里的机关重重与母后有关?”
星鹭轻笑:“我怎么敢擅自议论母后,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苏岫观察着梅菁神色倒还如常,阿兰也还是那副看谁都不爽的神情,她便打趣道:“星鹭,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在梅大人面前说她主子的不是,这不是让梅大人脸上挂不住嘛?”
闻言,星鹭知趣地笑道:“原是我言错,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梅大人别放在心上。”
梅菁朗声笑道:“不会,说白了,我也是个奴才,主子如何哪里是我配挂心的。”
午膳过后,苏岫和星鹭抢着去刷碗,梅菁争不过她们,便落得清闲。
苏岫将最后一个碗摆好,又拿起扫帚,梅菁忙拦着她:“你快去歇歇吧,别扫了。”
“没事,我也不好闲着。”拉扯之间,苏岫的目光落在梅菁腰间的佩剑上,随口问道:“梅大人还习武?”
梅菁将扫帚抢过来,麻利地扫起地来:“我啊,从小力气就比一般女孩要大,习起武来也更容易。”
“不过我猜,梅大人比起习武还是更喜欢笔墨书画吧。”
梅菁动作一顿,似乎被说中一般。
“不过也不拘做什么,只求无愧于心便是了,这句话也是我师父常说的。”
梅菁问道:“苏医师的师父也在太医院当职?”
苏岫摇头:“如今天下大乱,我与师父分隔多日,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若是我真死在昨日,死在那天河里,不知在黄泉路上还能否遇见他。”
梅菁没再搭话,只是拍了拍苏岫的肩膀。
很快便是日落西山,云霞漫天,鸡鸣狗吠,炊烟袅袅,远处山坡上还有放羊归来的孩童,一切都恬淡而平静。
梅菁在屋里批改公文,阿兰说是要给她磨墨,可磨了没一会儿便撂挑子不干了,梅菁也不恼,只笑道:“你啊,自幼便是这个心性,总沉不下心来。”
阿兰看着院落里一哄而散的麻雀,道:“阿姐,是时候动手了。”
梅菁笔触一顿,落下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她双翠一皱:“再等等。”
“有什么好等的,我们手上沾的血还少么?王侯将相,公子王孙,我们饶过哪个?何况是这两个草包公主,再者,她们已经怀疑我们了,不能再拖了。”
阿兰语气中透着不屑,神情淡漠:“你不会是舍不得那个姓苏的医师吧?”
梅菁默然。
“太后娘娘说了,知道密室的人留不得一个活口,她们侥幸躲过了阿菊和阿莲留下的机关,如今到了我们面前,阿姐难道要放了她们么?”
“这些年,我都干了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阿菊和阿莲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我了,我做的累了。”
梅菁的声音极轻,像是冬日里落下的一片梅花瓣,轻易便会被风吹散,雪压碎。
“阿姐不要忘了,若是没有太后娘娘,我们俩早在二十年前就冻死在泓河水里了。”
梅菁阖上双眸,将按着的宣纸攥成一团。
“若那苏岫真是早年苏府嫡女,那她一早就该死。手底下那群人办事不利,让她多活了这些日子,也算是够了。”
说着,阿兰抬起手臂,从她袖口探出一只蛇头来,那蛇头小巧纯白,鳞片光洁,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阿姐若是下不去手,不如我来代劳。”
梅菁一手将纸团扔入纸篓,另一手握住佩剑,目光凌厉:“还是我来。”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梅菁着一身黑衣,潜入苏岫屋内,而另一边,阿兰则一早在星鹭和落霏房里的水壶里投了毒。
苏岫恐怕不曾想过,自己竟会在睡梦之中被人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