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卫元帝身边的主管太监冯吉春。
冯吉春早就听说傅妃生的那个儿子顽劣无状,不堪教化,如今见他爬到树上下不来,又默默加了个无用脓包的评价。
他站在树下笑呵呵地望着和翊:“五皇子,可还记得咱家吗?咱家是陛下身边的冯公公,陛下有旨,着您速速进宫,还不快下来?”
和翊脸色煞白,握着树干的手指骨节突出。
冯吉春看出他害怕,朝云定看了眼:“云太傅,这……”
云定叫人搬来梯子靠在树边,和翊顺着梯子爬下来,落地的时候还差点摔了。冯吉春身后的两个太监憋不住笑了。
和翊脸黑了黑,但也忍住了:“公公,父皇为什么忽然要见我?”他上次见卫元帝,还是被赶宫之前,算起来有七八年之久,现下连卫元帝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陛下的心思,咱家怎会知道,殿下快随咱家走吧。”他略一打量和翊,朝云定道,“不过走之前咱们还是先换身衣服。”
和翊穿着件黑色棉袍,虽端正整洁,对皇子来说还是寒碜了点,更不适合穿去见面圣。
云定吩咐管家去准备衣物,站在一旁的云玡插嘴道:“现在准备来得及吗?前几日姨娘给我做了两套衣裳,都是极好的料子和款式,就是大了些,不如让五殿下暂且将就吧。”
云定呵斥:“胡闹,你的衣服怎好给五皇子穿?小孩子家没规矩,还不快回你屋里去念书!”
云玡委屈:“衣服是新的,料子也名贵,怎么不能穿……”
冯吉春呵呵一笑:“太傅不必生气,公子心性单纯,也没有别的意思。既然有备好的衣物,那么换上就是,咱们也不好让陛下多等。”他又对云玡说:“来之前陛下还说许久没见长生,甚是想念,不如让小公子和我们一起去?”
云玡偷瞄云定,云定无奈道:“去吧,早去早回,可不准在圣上面前失礼。”
云玡展颜一笑:“是!”
他生得俊秀漂亮,又带着股书卷的清贵气,饶是冯吉春看惯了美人,还是忍不住晃了神,暗自可惜云家没生出这模样的闺女。
他们上了去宫里的马车,云玡跟冯吉春坐在一处,和翊单独坐在一处。
和翊多年未曾进宫,规矩都忘得七七八八了,何况他也没想过对着卫元帝奴颜婢色,所以从没想过学什么礼仪,冯吉春虽看不上他这落魄皇子,但也不想惹出事端,只得一路上指点他,结果说得口干舌燥,和翊还是一副木头脸。
孺子不可教,冯吉春摇了摇头。
云玡随手递了杯茶给他:“公公先喝口水润润喉。”
对比产生美,冯吉春舒服了,脸上堆满笑接过:“哎哟,多谢云小公子,这可折煞老奴了。”
云玡淡笑道:“公公是陛下近侍,劳苦功高,一杯茶水何足道哉?”
“唉,也亏得公子体谅,不过老奴跟随陛下二十八年,不敢说劳苦功高,只能说忠心尽责罢了。”冯吉春说完,已不拿眼睛看和翊了。
和翊瞥了云玡一眼,大约是嫌弃他拍马屁,云玡笑笑,反而得意。
车马一路疾驰,很快进了宫门。他们俩随着冯吉春步行去了御清宫,云玡在正门外等候,和翊随的冯吉春进去。
云玡不是第一次进宫里,他深得卫元帝喜爱,自幼便时在宫内行走,只是后来身子骨越发不行,才不大常来,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认识他,还有人给他撑了伞挡风。
这时,远处来了一副凤辇,走到御清宫前停下,云玡退了退,行了礼。
坐在凤辇上的谢皇后笑了笑:“快起来,本宫道是谁,原来是长生呀,好些日子没来了,你祖母可好?”
“谢娘娘关心,祖母身体康健。”
“那就好,”皇后摸了摸指甲,“你今日怎么得闲进宫了?”
“冯公公到家里宣旨请五皇子,把我一路捎来了。”
谢皇后含笑听着,云玡答得坦率,她反倒没那么不舒服了:“好孩子,太子这些日子念得你紧,他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你记得有空去看看他。”
云玡心中一磕,面上不显,只笑着答是。
谢皇后搭着宫女的手下了凤辇,径直去了御清宫,身后跟着一串提着食盒的宫女。
卫元帝宣和翊进宫的事,想必被宫中有子嗣的嫔妃都知道了,没想到第一个来探消息的居然是皇后,谢皇后性格沉稳,没想到这次这么沉不住气。
傅贵妃当年盛宠,想必令她心有余悸,直到如今还容不下和翊。
谢皇后到底没见到卫元帝,她刚走到门口,御清宫主殿便传来卫元帝的怒喝声,他骂和翊逆子畜生云云,又有碗碟摔打之声。
殿内只有卫元帝跟和翊两人,旁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能猜得出有多惨烈了。
谢皇后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把食盒交给守在门口的冯吉春就走了。
“陛下心里不爽快,我就不去给他添堵了,食盒里盛着陛下爱吃的芙蓉煎雪、酒酿圆子和酥肉,记得待会儿拿进去让他趁热吃。”
冯吉春连忙接了:“奴才明白。”说完不忘谄媚道:“娘娘亲手给陛下做吃食,怎么能说是添堵呢。”
“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