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正坐在几案的后面,一脸平静的听着眼前的这个小吏那在他眼中漏洞百出的汇报,一只手轻轻的在几案的上面敲打着。
说实话,作为一名曾经十分成功的大商人,他甚至都不用怎么动脑子,就能判断出来这个小吏跟他说的话中间到底有几分假,几分真……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吏那一张一合的嘴唇,武士彟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走神,眼前这个小吏的身影也莫名的跟他当年贩运木材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想要为难自己的小吏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其实明明他们两个并没什么相像的地方的。
如果要是自己当年一直经商的话,现在差不多也能富可敌国了吧……
武士彟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经商赚钱并不难,但经商救不了大隋人,尤其是改变不了自己那低下的地位。想要改换门庭,光宗耀祖,还得靠别的东西。
正所谓功名但在马上娶……
一个高门杨家的女子就能把自己武家的地位唰的一下拉起来了,相比之下,自己这满腹的才华似乎反而显得有些可有可无。
真讽刺!
在看到武士彟的那讥讽的笑容之后,下面站着的那个小吏顿时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让他本来就说的有些结结巴巴的话变得更加困难了。
“好了……”
武士彟信手一挥,打断了小吏的话。
“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本官编什么故事了。”
说着,武士彟从自己身侧取出了一份账册丢了出去,落在了这个小吏的脚下。
“不要说本官不教而诛,本官大概的算了一下,你在我大唐建立这几年的时间里,上下其手一共贪了三十多万的样子,具体的账目都在里面了,你拿起来看看,本官是不是有什么遗漏。”
小吏战战兢兢的俯下身,从地上把账册捡起来。
才刚一翻开,小吏的神情就是一顿,好像如遭雷劈一样,接下来他每翻一页,脸色就苍白了一分,还没有翻到一半,他已经满头大汗,体若筛糠。
咕咚!
小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朝着武士彟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
“武尚书,某知道错了,还请武尚书高抬贵手,放某一马……”
“这个吗?”
武士彟做出了一个斟酌的表情,拿腔拿调的说道。
“放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就看到外面有一个穿着武家的仆役衣服的人一脸惊慌的闯了进来。
“家主,大事不好了!”
“稳重一些,”
武士彟皱了皱眉,呵斥了这个仆役一声。
“着急什么?喘一口气,然后再慢慢的跟某说。”
这个仆役停了下来,按照武士彟的话慢慢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如同连珠炮一样的说道。
“君雅郎君昨天晚上跟傅奕去抓法华宗的和尚,结果被那些和尚杀害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仆役的话之后,武士彟瞬间失态,整个人直接从坐席上弹了起来,一把揪住了这个说话的仆役的脖领子,大声的反问了一句。
“……君雅怎么了?”
“郎君他……”
仆役磕磕巴巴的说道。
“郎君他昨天跟着傅奕去抓捕法华宗的和尚,不幸遇难了。”
听到仆役的话之后,武士彟瞬间感觉到好像天打雷劈,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君雅遇难了?”
虽然说武君雅并不是他武士彟的孩子,但却是他大哥武士棱唯一的独子,他现在还记得当年武君雅跟着他来长安的时候,他大哥武士棱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的把武君雅托付给他……
现在武君雅居然遇难了?
这让他怎么跟自己的大哥交代……
武士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
“我的侄子不能白死,去!给某查清楚,到底君雅是怎么死的?”
“是……是……”
仆役答应了一句,然后立刻退着走出了房门。
“武尚书,”
跪在地上的小吏抬起头,看向了武士彟。
“某愿意……”
武士彟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从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吏的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了一抹不耐烦的目光。
“但本官不愿意了,来人……”
随着喊声,外面很快就走进来两个工部的小吏。
“把这个家伙带出去,抄了他的家,然后把人送去京兆府,就说此人赃滥,徒一千里。”
“不要啊……”
在听到自己会被抄家,然后还要徒一千里的时候,这个工部的小吏瞬间崩溃,他用力的用头磕着地面,发出了咚咚的响声。
“尚书您要做什么,某都能帮您办的,饶命啊,武尚书……”
……
就在这个小吏被人拖走的时候,在天台山上的国清寺内,一个虽然年纪不小,但看上去丰神俊朗,一看就是大德高僧的人正伸出一只手指,手指上还顶着一只被折叠起来的纸鸟。
让人奇怪的是,这只纸鸟的嘴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