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里正站在窗前,望向街上刘老柱的背影倒有些不放心了,担心刘老柱回村闹出人命会牵扯出他,他这面……
唉。
这趟县城之行,往后要束手束脚。
他可以不把草包知县的话当回事,却一定要谨记表妹夫的叮嘱。
王老八推门进来:“哥,您咋放那老东西走了呢?先罚他跪个三天两夜解解气再说。”
王里正拧眉道:“以后做事长点脑袋,这是县城,不是在村里。和一个婆子当街撕扯,你知道她会胡说八道些什么?往后出门也把你村里那套做派收起来。”
“那县城不也是咱说得算……”
“你给我闭嘴。
老八,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今日不再同往时,以后喝完酒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也少胡说八道,来县里更要谨言慎行。
你知道谁家有在府城其他城池,甚至在京城有拐着弯的亲戚。
也不动脑子想想,我要是真那么厉害,县城的松江怎会落到别人手上。”
王老八打蔫道:
“可二道河村,咱总不怕吧。
您收拾那些泥腿子,那不跟玩似的,咋死的让他们到死那天都不知道。
哥,我是真生气,你没在家不清楚,那成邪乎了,你想想把我都给打跑了。
我瞧着这次要不给二道河村按住,不弄几个家破人亡的,真容易镇不住。”
王里正微挑下眉,先看看刘老柱那面再说。
“回村后,你也把二道河带头挑事的那几家情况摸清。”
“我眼下就能说明白,带头的是一个婆子叫郝香,她有个孙女叫许田芯……”
王老八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许田芯。
他身上这些烫伤全是许田芯砸的,甭管怎么打滚,一扔一个准。
“听说十三了,虽是长得丑点儿,但我非得给她开个苞再……”
“看来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是当屁放了!”
这回王老八真有点害怕了。
因为他哥近些年总学那斯文人做派,学得像不像他不知道,好久没骂过粗话倒是真的。
也终于明白堂哥心里有顾虑,不会像他来之前想象那般七尺咔嚓收拾二道河村。
“知道了,哥,你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这面王里正看眼窗外,琢磨着:“也不可能只是个婆子。”
在王里正看来,那不过就是个障眼法,一个婆子怎么可能指挥得动一村的壮劳力。
他宁信是刘老柱临走前设的套,也不信一个妇人家能掀起这种浪。
“多挑几家,尤其壮劳力多的,他们在意什么,在干什么,家中儿女都在哪。”
——
与此同时,王里正不知道的是,刘老柱气冲冲离开这条正街,回头看一眼确认王里正见不到他背影,就放慢了脚步。
刘老柱表情是恍惚的,他觉得自己需要独处一会儿。
就俺们村,放火烧王家沟啦?
还下渔网啦,有胆量跟对面抢江,还抢赢了,是这么说的吧?打伤一百多人。
这是他们村能干出来的事?王家沟可比他们村多四百人。
四百多啊。
可奇怪的是,哪怕是假的,只想象一番,竟然也觉得解气。
等等,咋会是假的,这可是王里正亲口说的,再看看那王八犊子被包扎成那样……
刘老柱使劲眨眨眼才回过神,在心里骂自己:
虎哇,还解气呢,这是在给他找事!
就不能老老实实修大坝嘛,他才走几天。
这个江就不能碰知不知道。
因为目前,就他已知情况,且这已知情况还是机缘巧合下得知的,都没敢和王里正说他知道了,王里正早就偷偷给他们二道河村所有人家缴了渔民税。
所以才霸着那江不让他们村里人捕鱼。
可有毛病啊,又不是脑子坏掉了,暗地里帮一百一十四户外村人交钱,那指定是有所图。
要说图鱼,刘老柱总觉得王里正还真不把鱼太过心,尤其今年涨水鱼多时,他甚至感觉鱼太多对王里正成了负担。
为何这么说,因为他大哥与人在府城路上开家驿站,有些回府城的会买一些鱼带走,他就去找王里正商量能不能便宜卖他大哥,王里正满口答应,还说以后要鱼就来。
反正一种直觉,就觉得鱼太多成了王里正的负担。
可要说不是图鱼,还把他们村渔民税交了,名额占了,难道还能为渔盐不成?
渔盐,听说朝廷是故意补贴他们这些边远城池过活不易,才两三文一斤,那更不对劲,都回不了本。毕竟那盐又不能直接煮饭又不能私卖的,再说私卖也是三文,那不扯呢嘛。
这也是他想了好些年,死活想不通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