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肆虐,幽州地势低洼,尤其是那偷工减料的堤坝简直惨不忍睹。有其他市亲戚的百姓,都抓紧逃过去投奔。只是可怜了那些孤儿寡母,老弱病残。他们苦守在幽州内,走又没有亲戚投奔,留又时不时洪水侵袭。
就好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幽州随时面临下一轮的洪水暴击。
就在这种情况下,田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至于城内的米铺,那价格翻倍增长,莫说是穷人,就是富人也要仔细考虑再购买。一时间,粮食,成为紧缺货。
当然。
百姓遭受的苦难不止于此,平日里的苛捐杂税一样不少。
本来活着就很艰难,还要应对贪官污吏,这让百姓成为油锅上的鱼肉,腹背受敌。
重重压迫下,就有了土匪一说。与其活活饿死,不如狠心点去掠夺。野蛮归野蛮,却也是一种生存的手段。
————【幽州】——————————
太阳隐匿在云层中,厚厚的一层云完全遮挡住阳光,使得天地昏暗不明。时不时刮来一阵冷风,叫人起鸡皮疙瘩。此时,洪水退去,留下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
郊外的野树林里。
张麻子穿着一身灰色的麻衣,肩膀上扛着半人高的大刀,就埋伏在两侧的树林里。
“站住!”
“不说废话,留下买路财,不然要你狗命!”
张麻子没有现身,躲在浓密的树荫里大喊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路过的人身材魁梧,背上扛着一袋粮食。他也是走了很久,才从其他地方要来的一袋子粟米。
“那就受死吧。”
说完。
张麻子扛着大砍刀冲出来,身形矫健,轻轻一跃,就跳到了那男人的身后。
男人连续几日不曾吃饭,肩上又扛着厚重的粮食,光是走路就费劲,更别提跑步。张麻子三步并两步,追上了他。
日光细微。
男人感觉到肩膀上被架在东西,微微低头,就看到明晃晃的砍刀。他没有转身,背对着张麻子,面色凄凉,“我家中有八十岁的老母,正病重。粮食是我好不容易拖外省的亲戚买到的。大侠都是侠义之人,可否行个方便,放我回家?就在城里量西路第九家,老田家。”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张麻子眉头微微蹙,自己都三天没吃饭了,蹲在这里守着,要是放过眼前的男人,说不准自己就要饿死在荒野。
犹豫不过三秒。
手起刀落。
人头落地。
人只有在吃饱的情况下,才会有善良的心。
张麻子目前没有。
借着火石,捡起几块石子,做了顿饭,急赤白脸吃饱了。
“谁叫张麻子啊?谁啊?”
叫嚣的人来了三四个,都是壮汉,一脸横肉。
张麻子快速将剩余的粮食都藏起来,“他向东边走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张麻子?”
带头的大哥凑上前,上下打量。
张麻子无语,“那不是你问的吗,可见张麻子在附近转悠。一整天里,就那么一个人跑过去,可不就是你们要找的张麻子了。”
一行人匆匆跑掉。
张麻子拍拍脸上的灰尘,暂时安置好剩余的粮食。眸光流转,心里隐隐作痛。如果可以,谁会想当土匪呢。偏巧赶上了灾年,田地里的庄稼都毁了,就是想当个良民也是艰难。在这个世道,人,仅仅是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或许是心里的最后一丝良心召唤。
张麻子终究是扛起了那半袋子粮食,想着量西路的老田家走去。一路上,就那半袋粮食,没少惹人注意。城里是没有土匪,那是因为土匪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里作祟。要是谁都敢动刀动枪的,衙门里也不是吃素的,官老爷们吃得比往日差点,却也不缺衣少食,逮捕个土匪还是轻轻松松的。
傍晚。
到达目的地时。
张麻子推开门一看,里面的人儿已然是断了气,活活饿死了。
我把粮食送到,人早就死了,那可不怪我。夺你一命,来世再偿还。
张麻子扛着粮食,又朝着郊外走去。
土匪的归宿,是荒郊野外。
头顶圆月。
身住荒草。
谁不想体面活着,是这个世道,不给人这个机会。
张麻子也不想当土匪的,要怪就怪洪水,要怨就怨老天爷无眼。
车轱辘转动,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张麻子抬眸就瞥见一座华丽的车辇行驶此处,华丽归华丽,却有点反常,要是大户人家出门,必然是有四五个强壮的随从贴身保护。
闲着也是闲着,就打个劫好了。那半袋粮食,顶多吃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