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玦和炽觞皆是惊讶之色,不知少煊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见他不回应,少煊继续道:“不如就彩凤鸣岐吧怎样?你好像对它很熟悉,会弹琴吗?”
“略懂一二。”
但当少年一袭玄衣坐于彩凤鸣岐前,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时,少煊就知道他的说辞属实过谦了。
“这可是梦神的爱琴啊,你就让这小子这么糟蹋。”炽觞不懂音律,但就是对律玦一副装模作样的架势看不惯,“你早说喜欢听琴音,我也去学两手让你开心开心嘛。”
少煊这次连话都没说,只是将食指轻覆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叨扰,她对这琴声分外怀念。
可同样的古琴却弹不出相同的韵味,清冽萧瑟的琴音从少年的指腹缓缓流出,似一股寒风入耳,予人以孤傲之感,又宛若潺潺水面流转的白月皓影,清冷月色之下孑然一身。
律玦不明白自己的琴音为何对少煊有如此触动,只是见她偷偷落了泪。
他怕少煊因此情绪波动太大,也正好以此为借口,日常练琴便独身前往林间深处,找机会偷偷练习造梦——有这上等的乐器辅助,即便是件赝品,也或许能弥补灵佩的缺失。
而炽觞觉得他这一行为极其可疑,倒不是说他会抱着上古神器偷偷跑路,只是他隐隐有直觉,律玦这小子绝不可能如此清白。于是,他专门派小鬼盯着律玦的一举一动,有时候还会亲自上阵。
只是少煊看在眼里,总嫌弃他多此一举——她自然是有察觉律玦有所隐瞒,但她相信至少他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等我抓到他的现行,你就知道我不是小题大做了!”
炽觞恨恨地趴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看着律玦背着彩凤鸣岐经过。
在一处僻静的角落落脚,他很是小心地抚了抚琴,又将着装整理好,一枚玉珏隐约从他视线里滑过,炽觞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赶紧一路小跑回鹤梦潭找少煊说明。
此时,少煊正在后院儿边监工小鬼们盖新房,边宝贝地擦拭着落灰的兵器。
炽觞刚进入她的视野范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他拉到庭院的案台边窃窃私语。
“你觉得那小子会不会跟云绘宗有什么关系?”炽觞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说玦儿吗,不会啊,那天你不是试探过了?”少煊心思全然在拭剑上,回忆起当时他那副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云绘宗的收徒标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像是有钱有背景的样子吗?”
“可他会弹琴,据你所评,琴技还极其高超,而且他还有块玉佩!”
炽觞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情绪有些激动。
提到玉玦,少煊微愣了一下,但还是摆了摆手,笑道:“横不能会个乐器有个玉佩的人,都是绘梦师吧。”
“你还别不信,”炽觞一副笃定的模样,“我有种强烈的直觉……”
“炽觞,云绘宗昭示天下的绘梦法术,不过是哄骗凡人的噱头,你堂堂鬼君,不会也受此蛊惑吧。”少煊见他模样像是着了魔,怕他失了理智,放下剑正色道,“晏初能造梦不假,但他已然陨落,云绘宗的绘梦师所学最多不过是些皮毛,未得精髓。”
“就算是效仿,也能有三四分像不是吗?”
他说完这句话马上就斗志昂扬地跑了出去,少煊都还没反应过来制止。
林子深处,律玦正在泉边抚琴,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希望这么多天的勤加苦练,可以让他稍微对自己创造的梦境能有所掌控。
然而腰间的玉珏刚要发出微弱的光,远处便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扰乱了律玦的思绪,他赶紧收了琴音,玉珏也随之恢复常态。
“你果然还在这里!”
炽觞一个箭步冲到律玦面前,他下意识拉开与炽觞的距离。
“我问你,你小子是不是云绘宗的绘梦师!”炽觞开门见山,“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缠上少煊,为什么独自行动,为什么没钱没势力还能入宗修炼——但我敢肯定,你绝对就是绘梦师!”
律玦听罢倒没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淡然依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给我装傻!在少煊面前装可怜,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幅模样,她心疼你,我可不心疼!”炽觞直接伸手抓住了律玦的衣领,“你现在就给我弹,现在就让我入梦!”
律玦不知他为何对绘梦师这么感兴趣,但看这架势,像是不给他弹就要把自己活扒了一般,他当然不能束手就擒,藏在袖中匕首已经跃跃欲试。
但听力灵敏的他,已察觉到少煊正在靠近。
“我不明白。”
他还是咬死不松口,心里估摸着少煊脚步的频率和赶到这里的时间,以及炽觞出招的速度,轻悠悠吐出这么一句令炽觞恼火的话。
“好,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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