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石墙凹凸不平,两人左拐八绕,停在一处。
身后赤红的太阳暗淡下来,这人间好像也被裹上一条黄纱,朦胧起来。
裴诃没有发觉天象的不寻常,跟在他身后,出神地想,这人怎么会知道那些货在哪,找到窃贼了?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分心来找她?
观察四周,试图找到一些寻路的记号,可左顾右盼,不但没找到,还不合时宜地撞进一双眼里。
“找到了吗?”他说。
她一惊,板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他便又道,“贾府在东边,你过两条街后左拐十丈,就到了。”
裴诃不为所动,“我只关心那些货物,藏在箱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裴诃,你这眼睛生得不错。”
她心里一跳。
“我自小学画,作画时会注重比例和构造。而你的眼睛......放在这张脸上,太突兀了。”
最恨别人漫不经心地落下道道惊雷。
裴诃攥住腰牌,指甲抠着上面的字,不敢声张。
好半晌不见他动作,匆忙将他推开,走出去。
一把匕首直击面门!
还好有人及时往后一拽,让她幸免于难。但裴诃也汗毛竖起,听到旁边噌一声匕首撞到墙上,往下跌落。
“他们果然已经发现我们,”他从她身后走出。
“你早知道有人在这....怎么不出声提醒!”裴诃咬牙,一踩地上匕首。
单手将上抛的它握住,往前一抛——
有另一人在几丈外接住,刀光一闪。四方格似的空地里无声出现十几人,黑压压一片。
“他们就是偷箱子的人?你的同伴呢?”裴诃问。
“不在。”
什么?她一惊,刚要看向他,对面的人便攻了过来。
都带着兵器,啷啷呛声响不断。
天色昏暗,风沙也像是一种武器,割得裴诃暴露在外的皮肤生疼。她将一人摔在地上,质问,“没有同伙你把我带过来做什么?”
“不是你要找贾平发财的路子?”
他侧身避开一把剑,“看到那破房子了吗,没猜错的话货就在那儿。”
“你确定?”她往那儿瞟。
还在演一个财迷心窍的城门兵,他“嗯”了一声。
裴诃便往那边靠近,这些贼人虽数量多、带了武器,但身手一般,两人只一盏茶时间便解决了。
裴诃蹲在地上检查贼人的衣裳,他在一丈外看到了,稍有惊讶,“你就这么摸他胸膛?”
“有什么问题,”裴诃从他那儿找到写有贾府的木牌,脱口,“是贾平派人来偷这批货?但不是说好要和你们做交易吗?”
“这次买卖的金额很大,谢家只派来一个谢恒过来,又并非长子,贾平想除掉他独吞货物,省下那三十万两也合理。”
他也从一人怀里找到同样的木牌。
完全没料想到贾平会有这种打算,裴诃看到不远处黑灯瞎火的屋子,想起正事,走过去。里面果然堆了不少箱子,便捡起其中一个,拿出青瓷——
不知是发现什么,她眼皮不受控地颤了一下,右手拔起一道青筋。
接着鬼使神差地叫出一个名字,“子陵。”
他刚走进来,惊诧抬头。
青瓷便是在这一刻坠落!软剑铮鸣,几丈外的街道灯火大明,黑与红之中,裴诃的剑直指一人喉咙。
“你刚叫我什么?”
“你们要交易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
脚下瓷器四分五裂,满地狼藉中藏有红色粉末,散发异香。
裴诃记忆尽失,但昨夜那名守城兵其实没被她杀死,她是下了狠手,但又留了他的性命。
在替他包扎伤口时,裴诃发现自己对他身上的伤异常有把握,只看一眼便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人活下来。
而方才,裴诃从箱子底部暗格里找到一包粉末,嗅到味道,虽仍不知那叫什么,但——
“这是可令人上瘾、害人性命的毒物!你怎么能让它在大漠出现?”
昏时已过,外面烟火夺目,裴诃听着隐约传来的喧闹声,想起她从中原来此地的路上,白骨遍野,红缨倒地。
她惊觉自己是在乱世之中,不过既没有前尘,便不去理会,心里好像没有七情六欲,只为完成任务。
之后在城中待了两日,看到与她吃穿住行都全然不同的人们,虽惊讶又好奇,却还是不在意。
直到此刻知晓他运进城中的货物是什么。
一种致幻药,人沾上后便不可能戒掉,疯癫至死。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若要处理掉,最好的方式是倒入河海,但这里是大漠,哪来的水源?
用火烧?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