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娃儿暂时让联络员带到了院子里玩。
马文洁肩上的伤,全是一个个半破的血泡,里面混了结痂的疤,凝结在一起,扯下衣服的时候,皮|肉粘衣服太紧,必须小心扒开才行,疼得她额角的神经,一直在抽搐:“嘶……”
医务室的女医生顿了顿,看到那十多个触目惊心的破皮小血泡,喃喃摇头:“你这伤,不能让小孩子看到,晚上会做噩梦!”
马文洁感觉棉签沾了药,在自己的肩膀上滚动,她痛到差点晕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瞟了一眼笑道:“大概是皮糙肉厚,其实我感觉也没啥事!”
女医生皱眉:“这样下去,不行呐,要好好休息,你这肩膀至少半个月不能再受伤了。”
马文洁打着哈哈道:“好的,我记住了。”
四张嘴要养活,哪能让她休息那么多天,这些话听听就好!
女医生瞧见她虽然干净整洁,但衣服上补丁不少,到嘴的下一句劝说,又打住,替她叹了口气。
想了想,女医生说:“我给你多开一点伤药,纱布绷带也拿一点,你带回去,以后自己处理吧。”
这才是马文洁最需要的东西,她高兴得直笑:“谢谢,您不知道,我没有介绍信,都没有办法去开药,帮大忙了,明天给您带西红柿吃哈,听说,能美容养颜!”
处理好伤口,重新穿上了衬衫,认真谢过女医生,马文洁拿了一包药,领着娃儿,拖了板车在夕阳的照射下笑呵呵离开了县政府大楼。
女医生郑娟走出来。
默默看着马文洁的背影晃了一下神,其实她偶尔在路上会碰到她,那身材瘦弱的单亲妈妈,没有抱怨生活的不易,一拖三,每天累死累活。这么些年下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乐观的女人。
郑娟也和男人离了婚,带了一个才四岁的男娃住在单位分的房里。
母亲给她看娃,可她每天回去心情都不好,常冲娃儿发火,她似乎连这个乡下女人都不如。看来,这快乐还是得自己去寻找,她条件比人家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啥要把自己活成怨妇呢?人一定要想得开,看得开才行!
……
马文洁回去后,领三个娃儿大摇大摆去了公公婆婆家蹭饭。
并且把来意说明。
赵大根欣慰抽了一口水烟,点头表扬:“文洁不错,一直给生产队的大家伙儿谋福利、搞经济创收,书记都说,必须要给你开表彰大会,表扬你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
马文洁不自在咳嗽了一下,赶紧摆手:“爸,不用不用,我受不起。”
她一个二道贩子,可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好。
万一被揭穿,她从中牟利,她铁定会被抓起来审问!
因为这是倒买倒卖,也属于投机倒把!
婆婆冯秀娥搓手道:“我的老天爷,县政府明天要七百多斤蔬菜啊,这可太好了。文洁,你和娃儿们在家吃晚饭,我现在挨家挨户去和乡亲们说说。大好事哇,乡亲们又得增加收入了,今天我要去赵西家走一趟,他婆娘刚生产完,虚弱得厉害,一直说要吃鸡蛋补补,可他家哪有钱买,现在正好就去他家收点菜,也好让他缓一缓。”
马文洁接过大嫂递来的一碗杂粮粥,伺候了几个小祖宗吃了饭,总算轮到自己:“妈,您等等,朱大娘、彭大娘的菜钱,你帮我拿给她们。”
一般情况下,马文洁每天早上先在村民家收了菜,等送了菜回来,才会挨家挨户去结算。
“她们看到钱,不定得多开心!”冯秀娥转身回来接过钱,带上三个已经吃饱饭的小孙子,一起去村里各家各户走走。
马文洁喝了口热乎的粥,咬了口饼子,幸福的发出了一阵阵感叹。
“回到家有现成的吃喝,太幸福了。”
大嫂陈红英睨她一眼:“每天都来呗!”
马文洁摇头:“那哪行,你们粮食该不够吃了。”
陈红英知道这个弟妹不爱占便宜,也不再劝。
手拿六尺布,喊来女儿赵小喜,把靛蓝色的布在她身上比了比:“颜色不错,妈给你做件衣服。”
赵小喜今年快满十四岁,即将上初三,早到了爱美的年纪,不过她从小懂事,也不要求做衣裳,一直穿的都是旧衣服,每年弟弟都有换新,她都不要,此时看到母亲手拿的布,她高兴到手足无措:“妈,这布哪来的?”
陈红英笑着扫了一眼马文洁:“你小婶从城里买回来的。我说不要,她非要塞给我,还说让我给你做衣服,你快点感谢你小婶。”
赵小喜高兴得双颊泛红:“谢谢小婶,太破费了,给我买这么贵的布。”
马文洁吃完最后一口粥,舒服地放下了碗,摆摆手道:“先别谢我,我有私心的,你妈手工好,而我嘛,又不大会做衣服,买了布,只能找你妈帮忙,今天这布,权宜之计,全当贿赂你妈,以后,她必须帮我给三个娃儿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