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楹居高临下审视着傅宣薇,他闻言,眉头拧得更深了。
“自暗兵处设立以来,百官对它的态度,不满有之,恐惧有之,厌恶憎恨亦有之,”傅宣薇说着,顿了顿,“对暗兵处恨得牙痒痒的人不少,敢直接了当表现出来的人可不多见。”
“哼,”沈扶楹冷哼一声,没有否认。
他举起手里的画像,放在傅宣薇脸旁对比一番,赞道,“画师画工不错嘛,这画像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说来也巧,我们没去找你,没想到先让你找上门了。”
傅宣薇伸手把沈扶楹拿画像的手打到一边,自己踱步到一匹绸缎前站定,她伸手摸了摸料子上的精致花纹,“你们锦衣卫干的不是监察百官、巡查缉捕的活吗,什么时候也来插手暗兵处的事了?”
“这你就要问陛下的意思了,而且——”
沈扶楹拉长了调子,意有所指,“我来这,也是监察。”
傅宣薇冷下脸,“沈扶楹,你什么意思?”
沈扶楹很满意她的反应,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开玩笑,”沈扶楹露出了此次会面的第一个笑容,嘴角凹陷出两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可惜傅宣薇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
“陛下对你,那可是信任非常啊,怎么会派我来监察你呢?”
“我在这待久长了会惹人生疑,沈大人就不要兜圈子了,你叫我上来究竟是什么事?”
“此番来大魏,两个任务,”沈扶楹绕到傅宣薇面前,“魏帝昏庸,手底下却人才济济。我们要策反一个人,顺便协助你。”
“原来是这样。”傅宣薇了解,“无其他事就请二位暂且回避一下,容我换上衣裳。”
“不让秋娘再给你裁裁了吗?”
傅宣薇看着沈扶楹面上令人作呕的假笑,推开他,“如果不是你浪费我的时间,我或许可以裁裁再穿。”
傅宣薇换好裙子,那条胭脂红披巾她嫌麻烦没穿,拿在手里。
沈扶楹进来,“啧啧,”他视线落在傅宣薇未施半点胭脂却依然红润的唇上,“我还以为画像里的你上了妆,没想到还真是天生丽质啊。”
“谁能想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女,居然生了一副和内心完全不搭边的面孔呢?”
沈扶楹继承了他爷爷的伶牙俐齿,话说出来叫人分不清他是在夸你还是在贬你。
傅宣薇分毫不让,反击,“不愧是沈太傅的嫡亲孙子,三十年前有他老人家朝堂之上舌战群儒,三十年后有他孙子和我一个小女子在这里逞口舌之能。”
“哎,”傅宣薇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谁又能想到他唯一的孙子,去当他最讨厌的锦衣卫了呢?”
沈扶楹被戳到痛处,下颌绷得紧紧的,胸膛不断起伏。
傅宣薇笑笑,继续添了把火,“可怜沈老,还以为自家孙子还在鹤栖山苦读,一心等宝贝孙子给他考个状元回去。”
沈扶楹猛然抓住傅宣薇手中的披巾,手上用力,倾身靠近,咬牙道,“你调查我?”
傅宣薇不在意地笑笑,任沈扶楹瞪她。
沈扶楹渐渐回过味来,气息不稳,“是陛下调查我?”
披巾上的力道渐松,傅宣薇把披巾从沈扶楹手里拯救出来,退后两步,借用沈扶楹的话,“陛下既然派你来大魏,自是也信任你的。”
“他知道你对沈老阳奉阴违,逃学回京,还当上了锦衣卫,却不向沈老揭发你,”傅宣薇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陛下惜才爱才,你可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你知道吗?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跟鹤栖山上那帮老得掉牙却满嘴喷_的老头子一模一样,”沈扶楹面露厌恶,“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不要用那种说教的口气跟我说话。”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接头,他沈扶楹明知楼下就是魏牧,却非得装央拿乔,拖延时间。
所以傅宣薇才不管他有多气,继续道。
“想不让陛下失望,让陛下重新重视锦衣卫,就不要用这种羞辱我,羞辱暗兵处的伎俩,来显示你们高人一等。”
“你得靠功劳说话。”
傅宣薇转身离开,身后,她听见沈扶楹一反常态,冲她道,“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声音顿了顿,“才让他对你动的心,他自己肩上被刀划破了,可一进我这云相馆,却先给你挑上了衣裳。”
“他……要让他待你更亲近,你或许可以试试你这张脸。”
傅宣薇猛地顿在原地,沈扶楹的话可以说是正中她下怀。
她之前还在苦恼来着,眼下魏牧脱险,回了军营身边都是熟人,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不用她了怎么办。
沈扶楹的意思是,美人计!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魏牧身边的人都是多年随侍的老人,和他们相比她就待了三个月,虽然一起闯过匪窝,也算是共患难过了,但到底比不上人家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