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没有在京都停留太久,这地方不适合驻军,而是向北退回,在城外驻扎。
临行之际,李欗又叫人张贴榜文,诉说此次大顺伐日的正义性,皆因琉球而起、又诉残暴重税之政,大顺天子,代天而罚。
又假惺惺地叫人统计了一下吴芳瑞放火烧掉的民居,示意大顺仁义之师,日后定会赔偿。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也没几个钱,也不是自己出。
到时候用日本人的钱,收买一下日本的民心。
未必有用,也未必无用,只看朝廷谈判的目的是占领,还是别的。
他又不知朝廷谈判的底线,诸多只是猜测,故而先将路铺好,谁知道朝廷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倭王昭仁、关白一条兼香等,皆随军前行。
李欗接到了小滨城击退了井伊直定军的消息后,知道小滨城真的是固若金汤,再无后顾之忧,也没有选择从原路返回。
先派人将倭王被抓的消息,星夜传回小滨,叫海军立刻派人告知朝廷。
随后就沿着琵琶湖周边转了一圈,就地筹粮,连克彦根等大藩之城,在近畿地区搅动一番,直到侦骑告知四方的倭人都朝这边集结,他才慢悠悠地退回了小滨城。
周边已经没有野战机动部队了,分散的城居,在轻便的大炮面前,等同于死地。
绕了一圈,侦骑已经发现了大坂城代太田资晴率领的部队,正沿着海岸朝着小滨城进发。
但还留下了一些部队,来镇压鸟取的农民一揆。
冈山藩回撤的部队,和太田资晴的部队互为犄角。
可能是被大顺军的野战能力吓到了,两支部队齐头并进,保持两天之内即可支援的态势,行军速度并不快,也没有冒进。
和歌山的倭人也朝这边进军,东边还有一些倭人部队。
沉浸在抓获了倭王的不世之功中的吴芳瑞,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是和随军参谋部的人查看了一下态势后,认为不应该在这里逗留了。
其实如果胆子大一点,完全可以抓住机会,歼灭冈山藩或者太田资晴的一部。
但吴芳瑞和参谋们研究了一下,认为冒险倒算不上,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把倭人的部队都调动过来了,没必要打这种傻仗。
一个参谋一言道出了另一个原因,无奈道:“海军都是鹰娑伯一手带起来的,当日咱们在青州军的时候,海军就是亲娘养的,咱们是后娘生的。这点陆战队,是海军陆战的精锐,赢倒是能赢,可要是死伤数百,鹰娑伯可会指着咱们骂娘的。”
吴芳瑞笑道:“那是自然的。不但要骂娘,还要去家里骂。况且,就算打赢了,没死伤多少,还是会被骂。”
“鹰娑伯会问,倭人都被调动起来了,你们有船,处处空虚,为什么傻呵呵的野战?当参谋连这点眼界都没有,学的东西都就着馒头当咸菜吃了?”
围看地图的参谋们都笑了起来,想到了当日在威海时候刘钰说话的风格,都挠挠头道:“算了,不打了。”
“西边有将近两万,怂的一批,齐头并进,不敢冒进,走的跟王八一样慢。”
“南边的部队,人不算多,可是走的也不快。咱们要是杀个回马枪,西边的太田资晴万一脑子动一动,急行军围住小滨,万把人,倒是危险。”
“就算抓冈山藩的兵,打一仗,抗线的都是海军的人。想打歼灭战,就得抗线、变阵、包抄,肯定会死不少人。这些人都是鹰娑伯苦练出来的,真要死伤一个营队,回去也不好交代。”
“撤吧。”
吴芳瑞亦点头,将参谋的意见汇报给了李欗,询问李欗的意思。
李欗问道:“如今部队都被调动过来了,咱们再返回米子,支援当地的百姓?还是怎么样?那石见银山的银子……”
吴芳瑞并不知道李欗才当了海军几天的家,便已经不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子了,而是深刻感觉到银子的重要性。
“殿下,在下倒是问过。这银子,不是说白花花的银子埋在地下,挖出来直接拿走就行。是要像冶铁冶铜一样提炼出来的。拿下来也没有银子,没什么用。”
李欗哦了一声,笑道:“这我却不知。做皇子的,五谷不分倒不至于,每年都要与父皇一起扶犁开耕,为天下表。可是,还真不知道金子银子是怎么弄出来的。”
“既如此,那就撤回釜山吧。吴将军觉得,隐歧岛需要留兵吗?”
吴芳瑞摇头道:“不用。留兵无用,要用再取便是。倭人不可能再分出兵来占隐歧岛。大军在那暂且一下,返航釜山便是。只有一样,还请殿下决断。”
“说。”
“呃……就是,虾夷那边,杜锋支援这边的陆战队,是让他们回虾夷?还是跟着一起去釜山?”
李欗问道:“吴将军是什么意思?”
“殿下,这是海军的事。还是请殿下询问一下各个舰长那边的意思。在下的意思嘛,就是一起回釜山。趁着倭人兵力都集中在王城附近的机会,袭取别处。不然还要转运威海的陆军前来,只怕贻误战机。”
“吴将军这是立下了盖世奇功,可是忘了嗷嗷待哺等待立功的同袍了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