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白邪公子依旧和四年前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说?”
听到身边侍女的话,苏寅暮凉也很诧异。
“他还是和四年前一样,做事没有底线也没有上限。您看,您只是要送他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但是他却把整座柜台都搬走了。”
“当您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劝说着您,让您坚强地活下去的时候,也只有他,在劝您勇敢地去面对死亡。”
“如此说来……倒是如此。”
听着自己身旁侍女的话,苏寅暮凉反而低头微笑了起来。她于这一刻陷入了沉默,却在微笑过后抬头望向了空荡荡的小巷。因为建筑物十分巍峨的缘故,这里反而显得幽暗。
不过这也刚好显得整片巷弄之间飘落的雪花都亮晶晶的。这雪是昨天夜里下的,一直都现在,现在约莫已经是黄昏之际了,可是它从未停过。
不过它落在小巷里,比落在外面的世界要多上几分晶莹,还有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圣洁。不过也就是这雪,苏寅暮凉从未看腻过。
三年前,她从南域来。
三年后,她到达中域。
现在,她坐在自家店铺的门口,看雪。她有病,这是出生就带好的。今年她也有二十出头了,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二十出头,不过她的病从未好过。
按理说,其实三年前她就应该死了。不过好在,她的父亲是溯吟商行的掌权者,总是会在关键时刻使出来一些逆天的手段。三年前,也正是因为她的父亲,她可以了继续活着。
如白夜所言,荒界偌大,可是她从未看过。每个人、每个生灵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在她看来,她同别人一样,只不过她的时间太短了,也许这世界足够美丽,但是她不能去看。
“美,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感觉。”
这是她的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是她知道,这句话只有那个男人同她在一起的陪伴她的时候,他才会常常挂在嘴边。不过这也是她喜欢雪的理由。
雪只是水存在于这世间的一中形式。雨的一生,是生于天而死于大地。在苏寅暮凉看来,雪同样如此。它会从天穹中飘落,纷纷扬扬的,然后积攒在大地上。
它可以让大地银装素裹,也可以让大地泥泞不堪。银装素裹具有别样的美,泥泞不堪看起来只会无比糟糕。但是那糟糕极了的场面只是代表着,雪,死了。
“如果我的生命……只有这么短暂。那么它究竟是要同晶莹的雪花一样灿烂,还是要同泥土一般平凡,也是由我自己所掌控的吧。”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这一刻,苏寅暮凉喃喃自语。面对现实,她很无奈,她知道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她无所谓,因为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许多。一直以来她的心中都压着很多块巨大的岩石,那些岩石代表着现实还有命运,以及她自己的想法。
它们很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她的寿元不会再有变化,可是她却已经正逐渐地去沉浸于那种做好准备迎接一切的心态之中。
四年前,她本该丧生在那场普普通通的河上劫掠之中。可是那个人出现了,救了她一命,她给了他一份地图,他让她体验了那么一瞬正常人该有的感觉。
直到当时的分离,他们应该算是扯平了。不过不知为何,她就是一直都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她知道那不是思念,只是一种铭记。论心中地位,那个人甚至比不上她身边的侍女。
但是就是那一瞬间的感觉,被她铭记了。所以在她的印象里,白邪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与众不同。但是也仅仅就是与众不同而已,她对他没什么别的想法。
只是四年后,她本想就这么以安逸的生活结束自己平淡的一生。只是她没能想到,还是可以于平淡之中再遇到这个给了她特殊感觉的人。不过这次相遇也挺好的,至少她的心态又因此而改变了。
不过苏寅暮凉不知道,此时此刻在某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之上,一个青年已经陷入在沉默的孤行之中。他只知道前行,不顾眼前行人,也不顾身后同伴。
他陷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去了,因为他有感而悟。只是他在思考的问题同苏寅暮凉思考的问题是出奇的一致。
苏寅暮凉这边,是在看着雪感悟自己的人生。而白夜那边,却是在感悟着许多人的人生……他所感悟的对象,可以是那些堕仙谷弟子,可以是街道上的行人。
他在无形之中触摸着一种复杂的存在,因为那个存在将生死、命运、情感、人性……等等一系列的东西糅合在了一起。不过他并不是要看清全部,他想要看清的,只是其中一缕。
终于,也就在他不知道走出去多远的时候,白夜的身躯之上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浩瀚气息。那气息具有十分恐怖的压迫力,一时之间,几乎是让他周身的人全部都震惊了。
因为转瞬之间,他们便惊奇的发现,这个让他们震惊不已的青年,突破了境界。那是一种攀升,只是一小段的,是从化神期初阶到化神期中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