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听了颔首,又问儿子他舅舅子嗣如何。
吕埠仁顿了顿,道:“舅舅有嫡子崔松和崔柏二人。他们兄弟同年登科。哥哥崔松第十名,弟弟崔柏第十八名。崔松,现为国子博士。娶妻石氏,乃是同平章事石吉之女。崔柏,现任太常少卿。他娶妻李氏,为已故名相李简之女。
曹氏还生有一女崔菀,其夫为参知政事张贤之子张宗信,官至内殿崇班。”
吕媄娘听着父亲述说,就知舅爷是厉害的人物。至于新皇,太皇太后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她觉得离她忒遥远,估计她这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吕媄娘将剪好的一对牛郎织女的镂空纸花,放在那里。她又帮母亲穿针引线,并随母亲的样子,学着做些简单的针线活,一边继续听他爹爹说话。
吕埠仁接下来讲道,“舅舅家中除有一妻,还有四妾和三个未出嫁的庶女。听说曹氏善妒刻薄,并不善待舅舅妾室及她们的子女。舅舅忙于国事,时常在宫中值宿。至于家中事务,他也懒怠管。”
崔氏就道,“人哪有事事都如意的呢?”
吕埠仁就点头,简短附和母亲几句。
这时候,林氏开了口,要求吕埠仁讲一讲崔松、崔柏和崔菀的各家情状。
吕埠仁依妻所言。他道,“崔松妻石氏,如今在崔府里做当家的大奶奶。因其人严肃,不苟言笑,一切按规矩办事,几不近人情,人送外号“冷娘子”。她生有一子崔子明,两个女儿崔妙清和崔妙善。这几个孩子年龄相仿,大约十岁往上,十五岁以下。
崔柏其妻李氏,据说倒是温婉贤淑。生有二子崔段云和崔段飞;女崔芷蕊。他们三个亦是十多岁的少男少女。崔菀生一子一女,子张伯康和女张若栀。这两人年岁尚幼。”
......
吕媄娘听着听着,渐渐犯困。迷迷糊糊中,好像又听到爹爹讲祖母的妹妹崔兰,丈夫富有,儿女双全。好像是经商的人家。经营银号、酒楼之类的。
再往后,吕媄娘靠在母亲腿上睡着了。
夜半时分。
吕家的人中,除了吕方肚子痛,不停地跑茅房解手出恭,其他的人都睡了一宿的安稳觉。
翌日,吕媄娘第一个发现她的大哥吕方病了。她看着吕方的脸,仿佛只一夜之间,他那饱满的脸颊,就削瘦下去了。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
吕媄娘看着满面病容的大哥,她心疼他。她给大哥吕方端水送饭,无微不致地在哥哥身侧照顾着他。
吕正一早就去了学堂。吕埠仁仍旧去瓦子里说书。林氏就忙活着琐碎的家务事,兼顾着婆婆崔氏的生活起居。
几日后,吕埠仁一方面得到冯经带给他的好消息。
吕埠仁先向冯经借了些银子。他花大价钱,到京中首屈一指的兰轩绸缎庄,置办了一身好衣裳。又去专门的鞋帽店,做了新鞋新帽。
吕埠仁准备将父亲吕河伯遗留给他的一块端砚,做为见面礼,送给舅舅。吕埠仁准备妥当后,他择日随冯经入崔府,拜见舅舅崔沆。
这日,吕埠仁首次进入崔沆府邸——京豫园。他行处,所见房屋、廊、亭等建筑,皆是雕梁画栋。
园中小桥流水,假山幽径,隐于密树浓荫之间。飞鸟立枝头,啁啁而鸣唱;繁花似锦处,彩蝶翩翩舞。
吕埠仁偶遇些个小厮、丫鬟、婆子等府中下人,这些人皆是一身蓝麻粗布衣裳装扮。他们言不高声,行为举止十分规矩。
吕埠仁在冯经引领下,进入崔沆书房。
崔沆头戴软幞头,身着玄青色圆领窄袖长袍,腰间系玉带,气度不凡。他见吕埠仁衣冠楚楚,相貌堂堂,行止文雅,谈吐风趣幽默。初见便对这外甥生出几分好感。
崔沆细细端详吕埠仁献给他的端砚,质地坚实、细腻、润华如玉。手按砚心,见其湛蓝墨绿。
崔沆爱不释手。他道,“端砚,产于端州。研墨不滞,发墨快,墨汁细滑,书写畅快,字色稳固。此砚难得一见,端的是个宝贝。”
崔沆又细问吕埠仁母亲崔玉的身体如何,吕埠仁回说:“母亲积年累月,做针线,刺绣。除眼睛不大好外,无疾。”
崔沆就颔首,又同吕埠仁说了些闲话。他便与吕埠仁说定,尽快接妹妹崔玉及其家眷入府,这也是他母亲杜老夫人的意思。
吕埠仁就应了,行礼拜别崔沆。
另一方面,吕埠仁的大儿子吕方,病情恶化迅速,连日来腹泻不止,并伴呕吐。几日下来,人将虚脱,几乎站立不得了。
吕埠仁边安排郎中来瞧吕方的病,边让妻子林氏,收拾箱笼。吕方的吃喝拉撒,就全由吕媄娘夜以继日地照看着。林氏偶尔会替换一下吕媄娘,让女儿歇息歇息。
当郎中告诉吕埠仁,他儿子吕方得的是肠澼之症,属湿热痢。会传染。且此病凶险,难以医治。吕埠仁吃惊之余,赶紧安排家眷,暂去附近的福来客栈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