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家医院,碧秋眼睛一亮,拉着她就要进去。坐诊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看着有些道行。江晚吟坐下,惴惴不安的看着那打在脉上的手指,枯瘦劲长,似乎捏着判官笔。
老大夫收回手,白眉微挑,笑容清朗可掬,“姑娘,道喜了,已有两月了。”说着扯过一张黄纸,提笔写了几味安神保胎的药材。
这话寻常人家听了是喜庆,回去得张灯结彩庆祝一番,搁她俩着显然如晴天霹雳。
“两个月……”江晚吟喃喃着自言自语,纵使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谁能想逞一时口舌之利,结果真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钟楚怀!”她暗自骂道,这个男人是真狠啊,一发即中,让她这辈子都牢牢和他捆绑在了一起,任凭她再想撇清关系也不能够了。
碧秋发愣地从老大夫手中接过方子,心里还犯着嘀咕,怎么说笑的事情变成了真的?那这孩子是姓萧还是姓钟?她想问又问不出口,只能遮遮掩掩地看着江晚吟。
江晚吟头疼不已,此时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不愿回忆那夜的遭遇,也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摆出一副废话少说的样子。
趁着抓药的空档,她捅咕一下碧秋,面上强装波澜不惊,“死妮子,回去别多嘴,不然……”她做了个手刀架势,就要吓唬吓唬她。
碧秋后退半步,翻了个白眼,示意知道了,提着一兜药就走。
江晚吟以为她生气了,紧着追了几步,出了医馆不小心撞到行人身上。她赶忙致歉,抬头一看,糟了!正是潘予安。
潘予安瞧着面前这人一身雪白束腰骑装,更显得腰肢盈盈一握。长发挽起,玉钗松松簪着,露出雪白的鹅颈。朱唇皓齿,眸含春水,那昭示已嫁为人妇的鬓髻丝毫不影响她的光华,晃得他心旌摇曳。他还从来没和这般艳若桃花、英姿飒爽的人妇玩过,不觉间舔了舔唇角,他想要。
江晚吟急急退后几步,从那眼神中读出了危险。碧秋此时也意识到不对,上前挡住他□□的目光,却阻止不了那人凑近的脚步。
“呦,这个也不错。”潘予安淫|邪地狞笑起来,“姑娘,有没有兴趣上我那玩玩,本少爷府里应有尽有,只要把爷陪高兴了,随便你挑。”
“呸!”碧秋啐了一口,“你这破皮也敢亵渎我家小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潘予安招呼下人将碧秋拖开,更逼近了几步,恶狠狠道,“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这江陵城就没有本少爷得不到的东西。小美人,你也不例外。”他伸出手就要捏江晚吟的下巴。
一把折扇倏然将其打开,一个面若冠玉,雪衣黑发的身影将她护在身后,寒星似的眼眸清冷地望来,“我的人,你动不得。”
潘予安目光飘忽,被盯得一阵恶寒,这个人浑身散发的威压犹如地狱间的恶鬼,同他不是一个世间。但他到底横行霸道惯了,又有护卫在侧,只一瞬便恢复了凶相,“笑话,混账东西,识相的赶紧滚。”这么多人在场,不能丢了脸面,壮着胆子又要伸出手来。
钟楚怀眼中寒光乍现,旁人眼里他是清冷高矜,却往往忽略他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罗。
江晚吟只觉腰间佩刀一空,剑刃出鞘极快,还未及反应,一只血手已然落地。伴随着一声不像人的尖叫,迸溅的殷红尽数挡在折扇前,未落到她身上半点。
她惊呆了,心脏一阵紧缩,无以言表。一路上一直冷静克制的是他,出谋划策的是他,思虑周全的是他,如今贸然出手的也是他。她有些看不懂这个将她护在身后的背影,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