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劫
文/宋言年
静幽山中有座寺庙,名为苍梧寺。
偌大的寺庙中,只有一个老和尚。
一日,偌大的殿中,唯有二人。
老和尚转动手指的佛珠,浑厚地嗓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施主当真要了断红尘,入我佛门。”
老和尚垂眸,凝望着面前锦衣散发而跪立的少年。少年五官立体,眼睛下垂,水灵灵的,优越的鼻梁侧有颗黑痣。
老和尚话音落下许久,少年音响起,“在下愿意。”
“……还请方丈准在下入佛门。”
老和尚立于堂前金佛像前,依旧垂眉凝视着眼前少年。
半晌,缓缓开口,“施主还请回吧,你此生与佛门无缘。”
闻言,梅子谦好似早已猜到了般,没有多做挣扎。
他起身,恭敬拜别老和尚,退出佛堂。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请老和尚为他在冠礼礼成后剃度入佛门。
每一次,他都不能如愿。
走出苍梧寺,梅子谦照常走到寺前那棵海棠花树下停留片刻。
他总觉得自己和这棵海棠花颇有渊源,仿若一位久未相逢的故人。
*
是日,梅府喜事,梅世子冠礼之日。
梅府乃朝中贵族,前来观礼者甚多。其中多为中都达官显贵。
府中一早便开始热闹起来,梅子谦更是天未亮便已起身。不过他并非是操劳于冠礼,而是只身去了苍梧寺。
步于山寺脚下,适逢老和尚。
梅子谦上前,刚要行礼却被止住。老和尚笑了笑,道,“施主乃是今日冠礼,不知为何来我苍梧寺。”
梅子谦自己也不清楚,回道,“在下也不知为何,可能是为讨要一份心安。”
至于为何讨要心安,他并未详说。
老和尚捋了捋胡子,引他入寺。
黎明破晓,天光熹微,上山的路不好走,但两人走得稳重。
“对了,不知方丈又为何在山脚,可是在等人?”梅子谦走在最后。
老和尚脚下踏上一阶青石阶,笑道,“施主所言是真,和尚我啊就是在等人。”
梅子谦抬眸,视线落在老和尚背后,又问:“不知方丈等的何人?又是否等到了?”
“何人不可言,等到或未等到皆是天意。”
老和尚的话中带迷,梅子谦思忖几秒,便不再询问。
上山后,梅子谦惯例停在寺门外的海棠树下。
老和尚告诉他,这棵海棠花树早在三百年前种下,如今早已亭亭如盖,漫天飞花,却无花败之期。
这棵海棠花树常年花开不败,乃是苍梧寺虽处深山却常年香火不断的之因。
梅子谦躺在树枝上小憩,待到冠礼及近,他这才离去。
冠礼上,赐字为“怀”。
……
入夜,梅子谦早早入了梦。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青衣女子,梦中的他唤她“阿蓝”。
自此梦醒,梅子谦开始挂心梦中女子“阿蓝”。
学堂同窗好友顾箫找他斗蛐蛐,逛酒楼……他都无一不落。
要说他什么时候开始洗心革面,那就要从簪月姑娘说起。
两人在酒楼初遇。她一袭青衣,身轻如燕般身姿,在高空踩在红帐上宛如蜻蜓点水,飞舞于高空。
簪月姑娘以一飞天舞而名动中都,乃至整个大盛。
那日,梅子谦坐于二楼,有幸观览全舞。
他确信,那女子就是梦中的阿蓝。
*
“梅怀,兄弟我啊要娶妻了。”顾潇坐在窗柩之上,一腿悬于空中晃着。
梅子谦于室内执杯品茶,听出他不是很高兴,反问道,“都快要娶亲了,不高兴?”
顾潇望向窗外深蓝的夜空,沉默良久,倏地说了句题外话,“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梅子谦轻声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窗前。
他问:“顾兄,可是已有了心悦女子,却无法娶她。”
顾潇向来恣意潇洒,无拘无束,如今事缠无法脱身。梅子谦侧偏过脸,看向有些醉意地顾潇。
“还是梅兄你懂我。”说完,他不禁打了个酒嗝,转头眯眼笑着对他道,“对不住,喝多了……”
“无事。”
“若非家道中落,父亲定是不会拿我婚事为踏板以求稳固家族地位……”
酒精涌上心头,顾潇有些醉了,自顾自说了几句,又转头看向他。
梅子谦出身比他好上千百倍,但他偏偏死脑筋,一头心思要出家。因为这事与家中长辈闹了多少次,这都是中都谁人不知的事,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