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劫
文/宋言年
少年,海棠花,如画一般的。
一日,她没忍住,在他刚准备躺在树下小憩时喊了他一声。
“你好啊,梅子谦。”
少年刚合上的眼惊地一下睁开,愕然环视四周。
这里除了他,没其他人了。
梅子谦愣了会儿,以为是自己幻听,又准备闭眼入憩。
她又一次出了声。
少年晃觉不是幻听,站起身来,有意识地盯着面前的海棠树看着。
“是你在说话吗?”梅子谦认真看向她。
“你能听到?”
“能。所以是你吗?”
叶菘蓝发现他能听到自己说话,有些激动。
“是我。”
梅子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她十分好奇,“你算是精怪还是妖啊?”
他的问题不知怎得戳中了她的笑点。
她笑了笑,倏然正色想了下,“我以前……算是人吧,只不过神魂附着在这棵海棠树上了。怎么说也算是人吧。”
闻言,梅子谦也是神情凝重,点点头,“似乎说的也对。”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梅子谦问。
“我叫叶菘蓝,不过你也可以叫我簪月。”她说。
梅子谦:“你喜欢我唤你哪个名字?”
“哪个名字呢?”她语气一顿,道,“那唤我阿蓝可好?”
梅子谦点点头,算作答应了。
梅子谦依旧日日来找她,和她讲着山下看到的人和事,她总是安静地听着。
日复一日,少年长得愈发得清秀,眉目间尽是带着成熟男人的沉稳。
后来——
他不再日日坐在寺前海棠花树下了。
她有些失落。
不过每每见他走出寺院,她就会很开心。尽管他只是远远地望向自己这边,只是一眼,她便已知足了。
不知是执念,还是她太思念他了。所以将眼前的少年完完全全当做了她一开始便喜欢的小和尚。
她完全忘记了。
没有人会一直至始至终都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哪怕是他自己。
即便转世再活一次,他早已不是那个最初的他了。
他喜欢的人早已死在了数百年前。而这不过是她的执念罢了。
后来,寺里的老和尚圆寂了,只剩下年轻的和尚和他。
梅子谦曾不止一次问过年轻和尚,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年轻和尚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到。梅子谦这才意识到,只有他知道她的存在。
年轻和尚以为他被邪魔上了身,日日为他诵经祈祷。
梅子谦拦不住,只能仍由着他来。
这样的日子有过了几年,梅子谦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
和尚让他下山去,梅子谦死活都不肯。说自己也要出家,和尚拒绝了他。
最后梅子谦被赶下了山,和尚给的理由是让他历练一番后给他一个要出家的理由。
叶菘蓝不知他为何要走,但她相信他有自己的打算。
梅子谦走了。叶菘蓝目送着他离开。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到那时,她一定能修出人身来见他。
三年后,某日,苍梧寺前来了些人。
她不认识他们。
好在,梅子谦也在。
她静静地俯视着他,他终于又站在了树下。
他回来了。
她很开心,抖了抖树干,海棠花雨瞬时落下。
他凝重的眉宇松了又紧,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她想,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帮他排忧解难的。只不过,现今,她还不能化形,以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半晌,树下的男人开了口,硬朗的嗓音穿透了飘落的花瓣般,入了所有人的耳,包括她。
她听得很清,没有周遭了杂音。
他说,“我不日便要剃度出家了。”
他话说得很轻,可她听得很真。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还有……他是对她说的吗?
梅子谦沉默了会儿,身后几人抄着工具催促着他。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送她走。
“为什么?我只是想留在这里,陪着你,只是远远看着你,不行吗?”她语气不甘。
梅子谦垂着眸子,不敢抬眼看她。
“因为……我不是他,不是那个你喜欢了百年的人。”
“不,你就是他!”
“忘了我吧,我也忘了你。我们两不相欠了。”
梅子谦依旧沉声而道。
他不知道身后几人正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只当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