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灵媛再度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是一座简陋的屋子,即使是朴素的净心院和这里相比也算得上富丽堂皇了。哪怕是在她先前出行的时候,都没有住过这么普通的屋子——床板硬得像块石头,身上盖着的破被子颜色已经相当黯淡,再看看屋里的木头桌椅,那简陋的花纹上甚至还有虫子蛀过的痕迹。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崔灵媛意识到自己醒来了。她努力挪动着自己僵硬的身躯,猛然发现床边竟然还坐着一个人。尽管看得不太清晰,可她还是认出来了,那个人便是之前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的卫遥。
他怎么在这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了?突然醒来,她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卫遥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几乎上次送亲路上见到的一样可怕。可此时崔灵媛的内心却突然安定下来了一些,因为在她的脑海里卫遥是个愿意拯救她、让她倚靠的人,即使是如今这样子,她也丝毫不害怕。
“我……”
“你终于醒了啊。”卫遥看样子舒了一口气。
“……嗯。话说,我到底在哪里?发生什么了?”
跟卫遥简单的打过声招呼后,崔灵媛感觉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些,同时身体一下子虚弱了很多——在她的头脑恢复正常运转的同时,晕倒前的记忆开始狂风骤雨般地袭击着她的内心,残酷的事实如尖刀一般刺向她的身体。
“你不要太激动,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卫遥看到她的精神开始波动,赶忙提醒了几句,接着走到桌前拿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了崔灵媛。崔灵媛迷迷糊糊地接过杯子喝下了水,这才感觉自己稍微平静一点。
“我的家人,我……”
她想起了那些事,想起了自己听到的谈话,那些谈话里说她的家人已经被处死了,而她似乎也差一点就要被霍家处理掉。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知道。”
“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崔灵媛颤抖着问道。
卫遥点了点头:“这些事情都是那个管家告诉我的。”
“你是指……王管家?到底发生什么了?”她声音颤抖,话语相当急切。
“你想现在知道吗?那你要冷静一些,我可不想看到你精神崩溃然后闹得满城皆知,我可是秘密把你带出来的。”
“嗯嗯。”崔灵媛点头如捣蒜,她必须知道霍家都发生什么了。
卫遥看着崔灵媛急切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便开始说了起来。
“……那日你拒绝跟我走离开,我仍然跟着送亲的队伍一路到了华泽城。毕竟我当初决定了要救你,便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只是虽然想办法进入了华泽城,想要进入霍府却难于登天。他们的守卫太森严了。”
“我试着用法术引导妖魂破开守卫,可这霍府的黑魂卫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是徒劳。我先前跟你说过,我曾经是你手下的一名净魂使……但现在毕竟已经是人类了,我的能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之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魂魄凝聚成妖魂的形态,但长途跋涉消耗了我的体力,让我很难再施展出这种级别的术法了。于是我也只好暂住在附近,努力想找出霍府的破绽。”
“虽然很困难,我仍然每天在城里打探消息,观察地形,想着什么时候还有机会潜入府中,或者等着你出来。虽然没能打探出什么成果,可那日却真的等到了。那是一个清晨……”
卫遥说到这里之后顿了顿,他看到崔灵媛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恼怒的神色。
崔灵媛内心确实在此刻五味杂陈了,自己晕倒的那天,不就是清晨吗?看来霍家人真如她隐隐约约听到的谈话那般,火急火燎地便把她处理掉了。
“那时我在霍府西北角的小门晃悠着,想着观察一番这门附近霍家人的动向。这里种着不少枫树,比其他地方要隐蔽一些,看守的人也不多,说不定能找到潜入的机会。但这次的行动,让我看到了十分震惊的事情。”
“那是一个匆忙又小心的老者的身影,两个手下正抬着一个女子跟在他的身后,我只看了几眼便确认那就是你——先前送亲的时候,我便总是躲在暗处观察,因此对你的身形也有了几分了解。我紧紧地锁定住了那几个人的身影,只见他们虽然快速从门里走了出来,但接下来要往哪里去,却是显出了几分犹豫。”
“‘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身份。’老者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跟两人提醒道,他们也都一齐点点头。可老者的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仍然一点都没有动,他的额头上也似乎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而我则是躲在一棵大树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一边准备随时跟着他们。”
“‘管家,你不是有些心慈手软了?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您还不懂么?’对于老者明显的犹豫,倒是旁边的手下先开口提醒了他,‘这次京城那边是真的要赶尽杀绝了……连那个送信的白头鸟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