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升起来,娄宿便命令部伍结束整齐,由完颜活女带领,准备迎击前来的王宵猎大军。一万人的军队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娄宿昨天得到了消息,便相应做了部署。
折可求带领府州兵继续攻城。完颜活女带领女真人去援助萧好胡,把援军挡在城西。只要挡住援军五六天时间,陕州城应该就破了。只要破城,金军就占据绝对优势。
从昨天夜里开始,攻城金军的鼓点就没有停过。金军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城头,不顾伤亡,没命扑向城头。到了清早,攻入城中的金军数百人,只是城门还是被宋军牢牢守住。
张驰和迟玉平各守一段街道,与进城的金军巷战。街道被鲜血染得殷红,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打滑。城中的百姓各自组织,自愿参与了战斗。一时之间陕州城里,无处不是喊杀声。
杀退了入城的金军,迟玉平手拄长刀,看着眼前的街道,眼中一片殷红,再没有其他颜色。地上杂七杂八地躺着尸体,奇形怪状。街道两旁的房屋里,不时探出个脑袋,看一眼街道。房顶上,三三两两站着陕州百姓。有的人持弓,有的人拿着砖块瓦片,紧张以盯着城墙。
自己在这街道上杀了多久,迟玉平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从入城,这样的厮杀从没停过。入城的金军一天比一天多,杀了一波,又来一波,好像没有终止一般。
一个属下到了迟玉平身边,小声说道:“统领,趁现在没有金军,要不要休息一番?”
迟玉平猛地甩了甩脑袋,道:“不必了。吩咐将士们,没有金军人坐下歇会,不要挪动位置。金人随时可能杀进来。越早堵住他们,就越容易消灭他们。”
属下低声称诺,快步到后边传令。
阎平挥动手中大钩,把一个金兵钩上城头。旁边士卒一刀剁下头来,把头踢下城墙。城外的金兵如同蚂蚁一般,云梯几乎遍布陕州城。不管城上如何厮杀,金军就像杀不完一般。
阎平一咬牙,手中大钩刚要挥起来,突然觉得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倒在城墙上。扶住女墙,喘了几口气,阎平只觉得两眼发花,双腿发抖,几乎站不住了。这两天只是一口气撑着,实际上阎平已经油尽灯枯。只要一停下,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李彦仙手持长弓,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金军,面沉似水。他看得出来,金军下了狠心,一定要拿下陕州。远处和邵凌被金军阻挡,一时靠不过来。另一边,张玘的三千军队不敢离太近,已经到了附近山里。援军就在眼前,可就是靠不过来。
回首看看城墙上,无处不在激烈厮杀。金军每突破一处,就进入一拨金军。城头上的守军竭尽全力去堵住缺口,王宵猎派来的援军则在最短的时间把入城的金军歼灭。这样的故事每时每刻在发生,根本不给守军喘息之机。
这样的攻城战是少见的。金军完全不顾伤亡,只要没破城,进攻的鼓点就不停。这些日子杀了多少金军?李彦仙无法数清。只知道攻城的金军,好似死不完一般。
迟玉平拄着长刀,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街道。多长时间没有金兵入城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迟玉平数不清。只觉得眼中再看不见其他东西,只是一片血色。
突然,一阵喊杀声从街道旁边的房屋传来。迟玉平好似听见有人高呼,金军从城南入城了。举起手中的钢刀,迟玉平厉喝一声:“随我杀!”
说完,当先迈开大步向南而去。身后的士卒已经没有阵形,随在他的身后直冲过去。
走没有多远,迎面撞上一个冲过来的金军。迟玉平举起手中长刀,猛地劈在他的脖子上。到了这个时候,迟玉平觉得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这个方向没有大道,已经能看见有金军在街道上穿梭。百姓有的拿着武器,有的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与金军搏杀。有的爬到房顶上,揭瓦打下面金军。
迟玉平带着属下,与进城的金军迎面撞上,顷刻间杀到一起。也不知道杀了多久,直到全部金军倒在血泊中,众人才喘一口气。直到停下来,迟玉平才觉得自己肩膀疼痛。定睛一看,肩上被砍了一刀,白生生的骨头露了出来,鲜血流满了半个身子。
正要喘口气的时候,喊杀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一带的百姓大多已经战死,金军没有受阻,飞快地冲了过来。偶尔还有百姓在房顶上,打下来的瓦块对金军已经没有杀伤力。
身边的将领道:“统领,这里地方狭窄,不利厮杀。不如我们稍稍后撤,到大街上。”
迟玉平正在答应。房顶上一个妇人尽力把瓦块砸向金军,见宋军有后撤的样子,高声道:“你们不与金狗厮杀,待要退到哪里去?如此贪生怕死,如何对得起李观察!”
迟玉平一激灵,立即明白过来。自己若是一退,进城的金军只怕更多。看了一眼房上妇人,举起长刀厉声道:“杀!敢退一步者,斩!”
城楼上,李彦仙见迟玉平带着属下迎向金人,微出了一口气。城上守军已经尽了全力,城南的缺口一时堵不上。如果迟玉平再退,就非常危险。
正在这时,城上有人大喊:“快看那里!援军来了!”
李彦仙抬头向城西望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