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县衙,王宵猎坐在书案后,看着最近得来的到虢州一路的情报。李彦仙在一旁,叉腰查看墙上的地图。汪若海坐在靠门的位置,低头处理公文。
厅堂的正中,放了一大盆炭火,正烧得红通通的。
姜敏推门进来,把一份公文放在汪若海案头。道:“从内乡运粮到栾川,再从栾川到卢氏需要的人力计算好了,请参议过目。”
汪若海草草看过,拿到王宵猎案前,道:“镇抚,经过计算,若我们出兵一万,与李经略的兵马合兵,则共一万七千五百人。要保证粮草不缺,后方需要有三万五千民夫运粮。”
王宵猎道:“我们军中还有五千人运送粮草辎重,有没有算进去?”
汪若海道:“算进去了。军中五千人,主要是负责从卢氏向前线运送。”
王宵猎看了看公文,点头道:“算得清楚,甚是难得。”
汪若海指着身后的姜敏道:“这个姜敏天生聪慧,不管什么一学就会。不但精于计算,还会列出方程来求合适数值。算学的书我也看过,一时之间还是学不会方程。”
王宵猎看看姜敏,在汪若海案边静静站着,有些拘谨。对汪若海道:“有的人学东西格外快,为没有什么。一时学不会,时间长了也就会了。”
姜敏就是因为在村学学得太快,被王宵猎带到邓州。没有想到,到了邓州,依然是大部分课程一学就会。正因为如此,被选到了汪若海的手下。
李彦仙转过身来,道:“有两万兵,击溃对面的韦仪没有问题。一个月内,必重夺虢州!”
王宵猎道:“经略说的是。韦仪不过乌合之众,我们两万兵,就是狮子搏兔之势。不过要考虑清楚的是,占领虢州之后怎么做。”
李彦仙道:“夺回来虢州,就轻易不让其落入金军手中!两万大军守城,兀术倾力攻,我们也不怕他!只要守上几个月,到了夏天,金军就该撤了!”
王宵猎叹了口气:“经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现在不是占领虢州的时候。关中地区,有金军十万,还有十几万的仆从军。我们在虢州不走,只会让金军增兵。还有,从内乡到虢州,七百多里路,运送粮草太难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咬咬牙还能坚持。经年累月,实在是守不起。”
李彦仙道:“粮草能运到卢氏,辛苦一点运到虢州,没有多少路,有什么难的?”
王宵猎对汪若海道:“运粮草到这里要花多少钱,你给李经略算一算。”
汪若海拱手,道:“邓州、襄阳一带,百姓的役期是每丁一年五十个工。年初救陕州,邓州、襄阳和唐州的百姓,青壮几乎全被征集,役期用完了。再征调百姓,就要给他们发钱。”
“要发多少钱?”李彦仙看汪若海的样子,就知道数字不小。
汪若海道:“内乡以南,每个工六十文。内乡到栾川,每个工八十文。栾川到卢氏,每工百文。平均就算八十文,一共有三万五千民夫,经略,不是小数字。一天时间,仅发工钱就要两千八百足贯,一个月要近八万五千贯!打上半年,要五十多万中贯呢。更不要说,这些民夫我们要管他吃,管他喝,还要管他柴炭烤火,花钱太多了!”
王宵猎道:“这还没有算运的粮草要多少钱。加上军中的花销,半年就要近百万贯。经略,经过了战事,陕州、虢州周围人丁稀少,地方上收不到粮草。想守虢州,我守不起啊!”
李彦仙听了,不由愣在那里。过了一会才道:“官府征调民夫,是理所当然之事。何必给钱?”
王宵猎摇了摇头:“为了一座虢州城,让我得罪治下的百姓,失去民心,怎么可以?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没有百姓支持,钱粮从何而来?”
李彦仙想了一会,颓然道:“如此说来,虢州还是守不住?”
王宵猎道:“富平一败,失了关中,虢州就没有了根基。金军大举来攻,只能撤走,不能够在那里与金军相持。若是金军退走,虢州兵少,倒是可以进攻。说到底,虢州成了与金军对峙的前线,不能做根基。这是由金军与本朝的国力决定,不能强求。守卢氏县,只要两三千兵,就如铜墙铁壁。守虢州,没有一两万人,如何守得住?若一两万兵,金军围住,几个月就饿死了。”
汪若海道:“时势如此,我们只能顺势而为。此次进攻,若能攻下虢州,也不能久守。最好是吸引兀术回援,我们选好地点,痛击兀术一下,撤回卢氏。”
李彦仙看着地图,道:“若要伏击金军,最好在石壕镇一带。那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王宵猎道:“不要离虢州太远。要方便我们一击得好,快速撤回。数万人的粮草,离虢州太远着实不好运输。陕州、虢州一带,屡经大战,百姓提供不起军食了。”
汪若海在地图上看了一会,道:“此事还是占领虢州之后才定吧。总而言之,此战的方略,是粮草积攒得够了,快速出击,迅速占领虢州城。如果兀术回援,则选有利地形与其战上一场。不能够在虢州待得太久,最好在上元节之前撤回卢氏县。”
李彦仙点了点头:“好吧。——不能够重夺虢州,只能守卢氏,着实有些憋屈!我守陕州数年,一年之内先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