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宵猎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天,微眯眼睛,一动不动。陈求道看了看陈与义,微微摇了摇头。
最近这些日子,王宵猎经常这样出神。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想哪里去了,让人很无奈。
中国为什么落后了?这个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提出来了多少种说法。听起来都有道理,但又不都不对。惟一被实践证明了正确的,是跟原有理论大不相同的教员思想。
教员思想怎么来的?以马列主义为指导,在中国革命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前世的时候,王宵猎以为最重要的是前面的马列主义,现在明白,最重要的是后面的实践。
中国为什么落后?有人说是因为中国的儒家传统文化,甚至说这是吃人的礼教。有人说是中国传统没有科学的思想,还有人说是因为中国政治的成熟,压制了新思想的产生。各种各样的说法,五花八门什么角度都有。有的让人深思,有的让人发笑。
当年我走出自己生长的小村子,也曾经这样……
现在王宵猎的眼里,这些说法都是小学生初见世面的呓语。不要说分析问题,指导实践,就连讨论的价值都没有。他们的价值,是在合适的时间,打破一个旧世界,而不能建立新世界。当旧世界被打破了,应该生长出来的,是在废墟中涅槃重生的中国新文明。
教员曾经说,我们善于打破一个旧世界,更善于建立一个新世界。实践证明,教员太乐观了。
猛地回过神来,王宵猎见陈求道与陈与义都奇怪地看着自己。笑着道:“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分神了。——刚才想起,《道德经》卷首,便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句话,实在蕴含了大道理。”
陈求道道:“老子乃古时之圣人,其言自有深意。”
“不,不,不!”王宵猎连连摇头。“我对经典的态度,是明白多少就明白多少,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对了的就是对了,错了的就是错了。后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应该看得更远,懂得更多,不能一直重复前人的知识。我提起这句话,是说老子对世界的态度。”
见陈求道和陈与义二人不明白,王宵猎又道:“老子讲道,又讲不是平常意义上的讲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千年之后,我不敢妄说。而是讲一种对待世界的态度。人能不能认识世界?以前的人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其实看《道德经》,对老子来说,还是有意义的。我认为,人能够认识世界,但不能完全认识世界。认识是不完全的,根据这些认识来的概念、定义,甚至整个组织架构,就必然不完善。也就是说,所有的知识,都不能反映真实的世界。更通俗地说,比如名家所提出的坚白可分否?实际上不可分。分子之后,坚和白就成了人认识自然知识的产物,而不再是真正的坚白的石头了。”
看陈求道和陈与义一副茫然的样子,王宵猎笑着挥了挥手:“好了,不讲这些无聊的话题了。我是说所有的理论,不管是圣人说的,还是愚夫说的,其实都不能真正反映世界。依据这些理论,我们也无法真正指导人类的实践。一切的理论,都不是绝对的真理。理论只有与实践结合起来,经过了实践,接受了检验,才能真正成为理论。这个经过了检验的理论,指导下一步的实践,又会是不正确的,必须经过新的实践进行检验。换一句话说,理论被实践修正,但永远不能完美地指导实践。”
见陈求道和陈与义相视苦笑,王宵猎接着道:“你们一时间不明白我说什么不要紧,以后事情做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理论和实践的关系,对于我们很重要。不只是认识,更重要的是关系到我们做事情的方法。明白了这个关系,也就明白了工作中应该怎么对待实践和理论。”
直到这个时候,王宵猎才明白,自己前世小看了《实践论》,没有认识到这个理论的重大意义。
充分地认识《实践论》,不是看里面写了什么,有哪些依据,指导了哪些实践。实际上教员写《实践论》的时候,有其历史的局限性。而是要从《实践论》中认识到实践的作用。应该认识到,实践应该有理论指导,但不能完全被理论所指导。完全依据理论的实践,是失败的实践。
从对世界的认识来说,人的所有知识,都是对世界不完全的认识总结出来。这样的知识,形成的理论体系,必然不能反映世界的真实。而应该在实践中,不断地修正理论,接近世界的真实。
前世讲哲学,总是讲哲学的基本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物质和意识谁是本源,谁是第一性,谁是第二性,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第二个问题是世界是否可被认知,划分为可知论和不可知论。
其实对于中国思想来说,这两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含义。这是文明的不同。中国文明的思想体系中,并没有全知全能的上帝,不需要针对上帝讨论什么。物质第一性还是意识是第一性的?对于中国人来说,有多大重要性?可知还是不可知,不都要一点一点去认识世界?这两个问题,价值主要体现在有没有上帝,上帝是不是全知全能的。
对于王宵猎来说,物质第一性还是意识第一性他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