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九璃忽然有些闷得慌,伸手松了松领带,嘴角的笑带上了些许嘲讽的意味。
所以啊,她从不以好人而自居,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白川九璃一向随心所欲,自由散漫,一切的前提都以自我为中心。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活到现在,没被骗去当做拍卖物品,或者被关起来做些奇怪的研究。
没有说做个善良的人不好的意思。
只能说是,世事无常,人性难测,做个好人的风险太高,不适合在危机重重的现实中生活的魔女小姐。
一路都在思考的白川九璃漫步到了这个废弃的别墅区边缘,抬眼望去,远处还能看到黄黑色的警戒线,和里面搭起来的棚子遮挡住的一片废墟。
抬头看一眼天色,天边的晚霞像镶着金边的棉花糖,黄昏将至。
白川九璃想吃糖了,她放慢脚步,一边继续走神,一边向别墅区里面走去。
无辜的警察死于犯人恶性引爆的炸弹,那样痛苦的死法,就算真的有什么发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难不成要去强硬地让受害者的亲友不要留有执念? 要求受害者本人不要再回来?
怕不是颅内有疾。
只不过,一般人死后,灵魂会在一到三个月之内消散,并无投胎转世一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人们所说的闹鬼,一部分是心中有鬼,精神不正常,从而臆想出的不存在之物。
另一部分就麻烦了,它们可能是被某些人的思念,强行留在了世间,又在牵线者慢慢遗忘当时那份情感时,无意识地回到死亡之地等待消亡的,真正的灵魂。
毕竟魔法从根源上讲,是思念的具象化,是只要强烈的祈求,就一定会实现的奇迹。
不需要多么用力的去想,拥有强大魔力的人,稍有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只一个瞬间爆发出来的真实想法,就能轻易地改写现实。
普通人虽说做不到奇迹的地步,但重要之人逝去,在悲伤来袭时,不自知地集中了意念,就会与未知的某些事物建立链接。
这就可能会将那一瞬间不顾一切的想法,化作锁链,将逝者的灵魂携带在身边,使其不会在三月之期后消散,徘徊在人世间。
留下来也说明不了什么。
普通人看不见灵魂,无论如何,无论怎样,再愤恨再无奈,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这是生者和死者之间的鸿沟,是二者现实之中的差距,也是妄想一般的无谓之事。
那些偶然被留下的、没人能看到的、孤独的、悲哀的灵魂,就是大众口中所说的鬼。
那些被魔术师看到的金色光片,应该就是即将二次消散的灵魂,存世时间过长,已经不能继续维持原本的形体,此世即将真正再无此人的,已然逝去的人。
灵魂的二次解体,十分的缓慢,且痛苦,过程中会产生一种现象——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它会无数次重复死亡之时的经历。
鞋底踩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声音清脆又缓慢,在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堙灭前,白川九璃刚好站在警戒线前方,凝望着另一侧的废墟。
一片漆黑寂静之中,有种时间都停止流动的错觉,空气是带着寒气的粘稠,与白日里仿佛是两个世界。
白川九璃闭上眼,捕捉寂静中的声音,风的妖精向被非人生物钟爱的孩子,转述祂听到的一切。
听到了!听到了!是什么? 是什么?
是本不该就此消逝的,被可笑的理由无端摧毁的,珍宝一样闪闪发光的灵魂,最后的思念。
是人类憎恨人类,人类戏弄人类,人类杀死人类所残留至今的恶念。
白川九璃睁开眼,没有迟疑地越过警戒线,向前走去。
格斯和警视厅联络过,白川九璃已经得到了允许,可以踏入这片被封起来的悲伤之地。
迈入这里的一瞬间,白川九璃的身边就围绕着金色的光点,汇聚成河流。
看起来好像跟着走就能找到了,白川九璃循着它们的路线,去寻找河流的尽头。
美丽的魔女踏入了金色的河流,看起来梦幻至极的场景,它的真实,却是由悲伤铺就,通往终结之地的路。
白川九璃跟着它们磕磕绊绊地向前走,这些变成光点的灵魂每一秒都在消散。
尽管如此,它们仍然执着地向着一个方向漂浮,像是要赶在消失前做什么事情。
金色汇聚的尽头,黑衣白发的女人停下脚步,把碍事的风衣塞到皮箱里,注视着瓦砾成堆的爆炸现场。
白川九璃握着有她一臂长的黑色手杖,镶嵌在顶端的绿色宝石,折现出肉眼看不见的金色光芒。
白色眼睫微微低垂,周围不知何时刮起了阵阵微风,吹动着魔女今早来不及束起的白色长发。
“嗯? 怎么没有? ”
白川九璃用魔法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