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封煜这话,封炎的眉心拧了拧。
他抬手对纯钧摆了摆,示意纯钧退下。
纯钧拱手施礼告退。
纯钧退下之后,封炎才看向封煜,说道,“吃人的嘴软。我离京之后,她的娘亲,她的生意,她的人,你多看顾着点。”
封煜闻言,“既然这么不放心,怎么不自己让人看顾着?”
封炎扯了扯嘴角,笑容凉薄,“要是我让人看顾着,老东西们又该对她不放心了,眼下都已经把她当成祸国殃民的妖孽了,到时候还不定要怎么对付她。”
封煜没有说话,只安静看着他而已。
封炎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我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厘头,但是封煜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想要的……恐怕指的是那个,尚未被抹除记忆之时,深爱卓施然的自己吧。
封炎说完这些之后,也没打算再同父亲多话别的,转身欲走。
还是封煜叫住了他,“来都来了,和我一起吃点喝点再走吧。”
封炎淡声拒绝了,“不用了。”
封煜知道他或许是因为方才自己那些带着谑意的言语而在意。
封煜说道,“我们父子俩,还从来没有坐一起吃
点东西喝点酒。以前我没想过,也不敢想,只想着等我死了,你什么时候能来我墓前倒杯酒就不错了,托那卓九丫头的福,竟然还能有这样一天……”
原本封煜还觉得,自己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演了这么久了,何不继续忍下去,演下去。
就让儿子继续憎恨自己好了,本来自己作为害死了雪贞的人,就是应该被憎恨的。
可是,没有人是喜欢被憎恨的。
在封炎真的得知了实情之后,封煜渐渐也就觉得,这样也好……
这样,兴许自己还能在活着的时候,同儿子一起吃个饭喝点酒什么的。
而那个卓九丫头,又将这样的机会送到了面前。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是算无遗策呢?还是算无遗策呢?
封炎的脚步停住,原地站了片刻,终究是回过身来,在封煜的对面坐下了。
封煜素来凌厉的脸上,此刻似乎松缓了几分,瞧着倒也没有什么笑意,只不过,好像轮廓都比往日要柔和了一些。
……
与此同时,卓施然的马车已经开出京城有好一会儿了。
她没有关上马车的前门,连帘子都没拉上。
所以能直直看到远处茫茫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
车夫在前头恭
谨对她说道,“姑娘其实可以等天亮了再出发的,眼下更深露重的。”
卓施然的目光依旧淡然望着前方的天色,语气听起来很是漫不经心的随意,“没必要,早点出发,省点麻烦。”
车夫有些不解,“能有什么麻烦?”
卓施然弯唇一笑,“多着呢。”
她目光依旧瞧着前方,就连声音和姿态都依旧是先前那样的散漫随意。
话语的内容却是让车夫一下子就头皮发紧。
“比如从先前开始就已经被人跟上了,前头还有不少埋伏。”卓施然说道。
车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埋、埋伏吗?有埋伏吗?”
他完全都没有发现,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夫而已。
卓施然点头道,“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用担心,我特意轻装出行,真要带着一队车马我还不敢保证全能护住,但就你一个的话,还是不成问题。”
车夫是她府上的车夫,虽然知道埋伏有些惊慌,但对于自家小姐的本事也是深信不疑。
一听到卓施然这话,先前还紧紧绷起来的神经,顿时就放松了不少,“姑娘这么说,我、我就放心了。”
“嗯,你驾车就行。待会儿不管
出现了任何事情……”卓施然清亮的凤眸,浅浅地眯了起来,继续道,“……不要停。这就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遵命!”车夫捏紧了缰绳。
而卓施然的目光,则是紧盯着前方,她选择这条道出城,是因为这条道虽然前方有一截路很适合埋伏。
但也就那一截路而已,只要过了那一截,就一马平川,一直到下一个落脚城市位置,都再没有什么能够设伏的地方。
而如果选择其他道出城的话,虽然没有那截路那么适合埋伏,但是之后的一整个路程,隔三差五都会有些虽然不那么适合埋伏,却也能埋伏的地方,因为已经是幽暗森林的外围了。
卓施然想了想,比起一路上都得留个心眼子而言。她更愿意接受这种,刚开始先把麻烦都解决了,然后一路轻轻松松过去。
卓施然看向前方的道路,这就是那截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