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亦独自走在小区里。
多走了几步路后,她气愤的情绪逐渐消散,理智趁着一丝空隙钻进脑海。
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复盘这件事情,感觉应该并没有那么严重。
屈泽也前两次离开,去布宜诺斯艾利斯,去摩尔多瓦,都是属于国外,跨度太大。而这次,屈泽也去的是杭州,国内,这个跨度和当初北京比起来,差不多。
所以也是能够接受的。
涂亦回过神来,发现他们之间并非没有化解的余地。
她其实可以和他试一试,看看青山与杭州之间的距离,对他们而言,到底算不算遥远,到底能不能克服。
她估计应该是行得通的。
大不了异地恋嘛。那么多人都能行,他们说不定也能行。
她咬着手指,犹豫徘徊。
在他们面前摆着的,似乎并不是绝路。
涂亦想到这里,一腔气愤变成了懊恼。
她应该和他好好谈谈的,两个人共同商量,寻求一种彼此都满意的解决办法,多好。
涂亦蓦然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走到单元楼下,没有办法再往前迈一步。她思虑良久,最终决定转身,折返回去找屈泽也。
她走回了小区正门,但是暂且没出门,藏了起来,只透过闸道口与枝繁叶茂的视野,偷偷观望屈泽也。
屈泽也仍然在车上,双臂搭在方向盘上,整个脑袋埋进臂弯里。
涂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了他身上的憔悴与疲倦,特别可怜。
她走了出来,准备去到他身边,给他一些安慰。
但他恰恰在这时抬起了头,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启动轿车。
他走了,她没来得及追上他,也没有再去追他。
***
涂亦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她虽然也想过直接给屈泽也打电话,说清楚她心里的想法,找他一起商量解决方案。
但看着通讯录里屈泽也的名字,涂亦没有勇气按下拨通键,紧张难安。
她想,要不算了,明天再说吧,明天和他见面,当面会聊得更顺畅一些。
然而拖了一晚上之后,决心逐渐消散,勇气更难储存。她去找他这件事情,更难办。
在最恰当的时候,没有立即付诸行动。熬到后面,会越拖越困难。
涂亦坐在工位上,不时偷瞄斜前方玻璃隔间里,屈泽也的背影。
她在心里不停组织找他开口的语言。
屈泽也原本专心面对着电脑屏幕,觉得疲劳了,靠在椅背上歇息,不经意间转动半个身位,看见了涂亦。
他与她对视。
涂亦慌了神,急忙撇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她实在心虚得厉害,随手拽过显示屏一旁的小台历,遮挡在她和屈泽也的视线之间,试图切断他们的隔空无声交流。
涂亦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努力做到心无旁骛。
隔了不久,她感觉到有人朝她工位走来,并且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用这个。”屈泽也往涂亦的桌面上摆放一个大台历,“这个能遮得更严实。”
屈泽也拿的是基金会统一发放的水墨画大台历,尺寸大得显眼。这和涂亦自己买的手绘小台历比起来,大出三倍。
屈泽也用大台历,完完全全遮挡在涂亦眼前。
涂亦心里来了气,质问屈泽也,“你什么意思?”
屈泽也冷言道,“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她不想见到他,他就替她遮挡完全。
涂亦手肘撑在桌面上,愤怒地仰头,“你……”
屈泽也松开双手,后撤一步,向涂亦投降,“我走,行了吧?”
他转身走了,留给涂亦一个冷漠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涂亦愤懑得脸颊通红,胸腔里赌气难受。
***
涂亦没有想到,屈泽也竟然真的说走就走。
他按照总部的安排去了杭州,一去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出乎意料。涂亦神情恍惚,总有一种漂浮在空中的悬浮而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没听到其他人说起屈泽也的事情,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直到第三天上午,康皓拿着一本浅蓝色的便利贴,握着铅笔,开始挨个询问个人意愿。
“屈崽哥说周六他搬新家,问你去不去玩?”
康皓问潘子尧,潘子尧回答,“那肯定得去,不叫我我也得去。”
康皓问栾蔚,栾蔚回答,“我俩顺路,你到时候顺便来接我呗。”
康皓问侯以然,侯以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