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一会后,孟楚瑶亲自送梁简微出殿门外,目送着他挺拔的背影远去。
信步回到殿内,身旁跟随的桃月气鼓鼓道:“方大人真是个阴毒的老家伙,坑害孟族郎君作为垫脚石获得陛下青睐,没多久提出采选。”想到此处,桃月双拳发痒,“令人作呕!”
若在平时,此番胆大妄为的言论,早就遭到杏月的阻拦,只是他们已经处在殿内,上下都是孟楚瑶的人,无需害怕。
何况,杏月也很讨厌一肚子坏水的方桧儒老狐狸。
就连孟楚瑶也未置一词。
其实她到是不在意方桧儒提出举办采选。
季凛云登基半年,后宫除了孟楚瑶外,空无一人,并非她阻止季凛云采选,而是他不敢。
这事要从季凛云还是王爷时说起,他们成亲半年有余,未满一年时。
某天,孟楚瑶在窗棂前发现一张写有“季凛云半时辰后抵达怡情楼”的字条。
孟楚瑶轻叹一声,舒展的神情变得寡淡,字条被折回原样,放在烛火上烧了。
她并未派人叫回季凛云,而是让人守着,验过真实后向她禀报。
等季凛云如无事发生,装作体贴夫君靠近她时,她直截了当抛出结果。二人同住的卧室寝具统统换掉,再不允许他踏入。
而后口吻淡然却无可置喙的下达一条命令——登基前,季王府不得添人。许是吓到季凛云,直至登基一年后,他也不敢提半句充实后宫的话。
当方桧儒在朝堂之上提起时,他也支支吾吾,隐晦表达出得皇后同意才行。
孟楚瑶听过嗤笑一声,虽然这两年再没收到任何季凛云乱来的消息,可她已经觉得他脏了。
孟氏一族,无论男女都遵照一夫一妻的观念,从不纳妾。孟楚瑶想当皇后,自然没妄想过皇上只有她一人,只是她看不惯季凛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
面对前朝带来的压力,孟楚瑶只是轻飘飘回复从未限制过皇帝。
季凛云仍旧忌惮孟楚瑶,仅纳了几名官家女子入宫。
孟族郎君被坑害一事其实是打压外族权势的第一招,后来孟族行为举止都受到保皇派的盯守,如烦人的蚊蝇围绕。
诸如先皇时期的中立派,因孟楚瑶背后的孟族手掌兵权,皇上如同架空,担心季朝变孟朝,纷纷转为保皇派。
孟族接连不断受到或大或小的坑害打压,她心绪难平,看季凛云更是厌恶至极。
这皇位是她孟族给的,得到后却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那她自然也得收回了。
虽然秋围之事并未遂她心意,可这个新季凛云多次与拥皇派对着来,无论他抱有何种目的,她都要在他们乱成一团时,借着这阵东风,好好谋划一番。
议事殿。
方桧儒面色铁青的站着,不解地询问皇帝为何要助长梁简微大办宴席,“皇上,梁简微哪是想庆祝喜得贵女啊,他就是打着幌子结党营私,拉拢中立官员。”他眉头皱成一团,语重心长分析,“他心思不纯,万万不能放任。”
季凛云手中动作不停,打开奏疏批阅起来,下朝一刻不停地跟来劝告,令他烦得不行。
“方爱卿,你也了解梁御史,他们夫妻盼这个女儿,盼了十年,而两人又是中年得子,他们大操大办也属情理之中。”季凛云掀起眼皮,看了眼苦着脸的方桧儒,厌嫌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这张奏疏看完,留下“阅”字,阖上打开另一本。
“可是......”方桧儒依旧梗着脖子,仍然一是坚定不赞成的态度,势要季凛云再敲打敲打梁简微。
说了两个字,却被季凛云出言打断,“再者说,梁御史请的都是共事的大人,他们日日共事,交流本就繁多,私下也都互相宴请,你能阻止这一次,以后呢。”
季凛云看着他,眼含锋锐,直刺入方桧儒眼底,背后竟冒出一层冷汗,不仅动摇起来。
“再者说他是办理百日宴,朕与皇后同去祝贺,你们不晓得带着也去吗?”季凛云言辞严厉,“这正是一个好机会,私下打破他们围墙的机会。”
“让他们效忠季朝,效忠于我。”
方桧儒从来没想有劝皇后派的人归顺皇帝的想法,只想着不断打压削弱,他恍然大悟,“属下鼠目寸光,与陛下的深谋远虑不可比。”
想起近来皇上连连亲近皇后,忍不住问:“皇上近日总是纵容皇后一派,可是另有思虑?”
头顶上方炸出一声闷响:“你们不能总把手段用在那些琐事上,妻子提早分娩,丈夫为妻找郎中,这是人理伦常,若我责罚,百姓该得怎么说皇帝无情冷酷。”
“而中立官员心目中也会偏向孟族,岂不是主动赶人?!”季凛云说得语重心长,垂眸满是不屑。
方桧儒跪伏在地,感受到无形的重压,头颅低压,声音微颤地回复:“微臣思虑不周,一定让下面人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