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死的哀荣,有人生的热烈。
杭城两大豪门联姻,举国八卦,还是同一群人,白天参加葬礼,晚上换了笑脸映入镜头。
最后一晚单身派对,最热闹的商业街口,红绿灯上方大荧幕实时放送。女记者堪堪站住一个边角,架不住保镖粗鲁野蛮,显些跌出镜头:私人场所,禁止拍照。
人群来往,人心散漫,经济放缓,看不见政策变动。纸醉金迷的人还沉迷灯红酒绿,私底下的臭皮囊就快绷不住哭爹喊娘。
孝定从车里下来,安保下意识伸手拦人,阿森往前一站,安保换了副嘴脸马上侧身让路。
阿森咧嘴一笑,表情过于夸张。
“四哥你不行啊。”
“是不行了,”孝定拍拍阿森的肩,“杭城早就换天了。”
顾家在高楼林立中建了座中式庭院,还大费周章地引水建渠盖亭台。从口入,大红灯笼高高挂,初极狭,才通人,檐下铺撒大红布幔和喜字。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波光粼粼水面人影憧憧,偶尔亮光一闪,鲤鱼荡起水花,还有老王八,沿着长满苔藓的雨花石滑入水底。
孝定人还没到,顾幼颐先嚷嚷开了:关四回来了!
麻将桌上杀心正旺,三军对垒,狼烟四起。三渡赤水四渡赤水,牌子儿下饺子滚翻了桌面。顾幼颐忐忑不安,左右逡巡,宋奚闻叼烟的头侧了一寸,小半张脸隐藏过去,年轻人赶紧拿起火柴凑上来。
纸糊的盒面贴了红双喜,明天办婚礼,顾家要求一切遵照传统。宋奚闻看顾幼颐不甚熟练的动作,拍拍肩,叫他换小苏过来。
小苏顶了一头黄毛,穿着红裙,和顾幼颐过来时正好碰到孝定。
顾幼颐一路游神也是好像才回过神:“四哥?还以为那帮扑街唬我,真是四哥,你回来怎么一声招呼不响?”
孝定的目光定在麻将桌上,宋奚闻已经招手,他转回视线,对顾幼颐笑了笑。
“刚看到有人喝五粮液,你帮我拿一瓶?”
“行,四哥,好久不见了,今晚你不能早退。”
“行行,快去。”
三人里,宋奚闻和他年纪相仿,但按辈分他还是得叫闻叔。另外两个,戴眼镜的是这次婚礼女方的大伯顾念廷,也是顾幼颐的父亲。头发里掺着白的是移民美利坚四十三年的荣玉秾,两人在美国时没少打球,荣玉秾中文说的马马虎虎,麻将却说的极为利索。
顾念廷先开口:“幼颐那小子二十几岁了还是个冒失鬼。”
“说关家来人了,还以为关老头回魂了。”
荣玉秾这句比顾幼颐还要冒失,但没人指责,孝定更是笑了。
“多谢三爷爷参加葬礼。”
荣玉秾哼了一声,往桌面扔了张牌,宋奚闻说碰!一手拿牌,嘴上的烟颤了两下。
小苏诶呀一声,这才擦上火柴递过去。
宋奚闻看了她一眼,拿下烟。
“你怎么穿成这样?”他又看向对面的孝定,“这是小苏,之前做你爸爸护士来着。”
小苏不以为然。
“关生走了,我冲冲喜。”
孝定丢出一张牌。
“老头子活着时最讨厌肯尼迪,尼克松就不错。美国那个嘎嘎女士,有首歌不错的,可惜下架了。”
宋奚闻皱了下眉,正好服务生把五粮液送来,顺便把小苏一起带走。
小苏不明就里,不过总算没了外人,可是这牌打的注定不得安生。荣玉秾又吵吵灯太暗,折腾了佣人把灯换了几遍,算中场休息,宋奚闻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孝定。
“我不用。”
宋奚闻收回去,荣玉秾又嚷嚷好了好了赶紧过来,这次是用英文说的,孝定跟在宋奚闻后面落座。
这次孝定成了荣玉秾下家,拆了两次牌喂他,荣玉秾打的爽了,说话也好听了不少。
“你回来干什么?”
“回来让你胡牌啊。”
“演都不演了?好歹装一下。”
顾念廷打趣,横插一杠,强吃了牌。
荣玉秾瞪了他一眼,顾念廷讪讪住嘴。宋奚闻摸牌,手指摩挲了半晌。
“二哥把钱都留给女人了,我们也劝过。那个小苏,把你爸哄得开心,也就是无聊解闷子。”
关正庸是北方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女人缘从未断过。关太是关正庸搭上老钱豪门的契机,但他正式上位,和宋家是荣家在国内的代理人不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背后狼心狗肺的骂名,都是关正庸的手笔。荣玉秾看不起他,连损带骂,那是老主家,一辈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宋家原是荣家的世交,但了解关正庸的手段,不会把话说的难听。
可是他死了,尸骨未寒也无妨,如顾念廷所言,“装也不装了”。
孝定拧开五粮液瓶盖,佣人没拿杯子,他直接对瓶喝了口,然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