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呼噜呼噜喝完了粥,一抬头,孝定枕着脖枕闭眼休息。
阿森说:“我以为你撑三姐的,却为了个外人让三姐难堪。”
“周窈算不得外人。”
“你还真当她是你小妈?”
孝定沉默一下,看到车座背袋里放着的一幅白手套。给关正庸献花要戴手套,他拒绝了。现在拿起来摆弄着套在手上,纯棉质地,轧缝紧实,他想到孝泳迫不及待丢掉手套,她厌恶不耐,弃如敝履。
“大家都是明白人,老头子知道自己死了说的不算,但明知是屎你还不能不咽。孝泳太拗了,跟死人杠,得不偿失。”
“那你错了四哥,”阿森皱起眉头,扭头看他,“人死了,活人说的算,三姐不让下葬就等你回来主持,你们才是关家的正主。”
“按老头脾性这点面子都懒得撑,可是为了周窈他心软了,孝泳才能来。我和大哥那都是不中用的,来不来,关家的正主也不是我们姓关的。”
阿森一声不响把车开好,直到一个急刹车,他说我尿急。重重甩上车门,抬脚就踹,车子被他的动作晃了几下,犹不解气,后面又骂骂咧咧满嘴脏话。
孝定推开车门,去路边捡了块石头,阿森气喘吁吁看着他,双手叉腰,被孝定拽到车前,把石头塞他手里。
阿森看了孝定两眼,墨镜后的神色看不清,但嘴角是翘的,下巴上还凹出一个坑。
阿森冷静了下来,孝定转身,边走边打电话。
他听见后面玻璃碎裂,嘴唇勾得更高:“对,我的车坏了,在xx道xx路,麻烦你们派拖车来。”
May may还没吃饭,保姆抱着她要出门。姐弟俩刚才不愉快,孝泳匆匆离场,大人饿着不要紧,孝定道歉,叫阿森快去买。十分钟跑来回,汽车管子都没烧热,鸡汤小馄饨,海鲜松茸粥,叉烧猪脚双拼饭,拎着一起上楼。
孝泳和女儿睡,室内有很多小孩的东西,她没赶孝定也没理他,坐在床边叠衣服。
May may会自己吃,孝定帮她把披散的头发绑好,一个不怎么样的蝴蝶结,小女孩不在意,专心吃饭。
孝定看她长的很像孝泳,瓜子脸,高鼻子,就是眼睛随了父亲,一双狭长单眼皮。
阿森说孝泳有那样一个废物老公,每个月的信托基金都进了自己口袋,再养一个孩子,好难的。
孝定转过脸,淡淡说:“周窈怀孕了。”
孝泳妆面整洁,倒也不是阿森说的那般凄凄惨惨戚戚。
她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到桌上。
“她进门后,撺掇爸爸冷冻精子,半年前,她频繁出入医院。”
孝定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周窈今日敢直接摊牌也不怕他们查。
孝泳嗤笑一声,把文件袋又扔到垃圾桶里。
“算算日子,该有三个月了吧。”
May may吃的腮帮鼓鼓,头顶的蝴蝶结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孝泳沉默一瞬,拿起勺子喂孩子吃饭。
“你真觉得是周窈自作主张?”
“她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一定是要怀的,当着我的面说了,我肯定不松口,只有你,孝定,他们都吃定了你。”
说到这里,周窈忽然心酸哽咽。碍于宋家的面子,她作为女儿出席葬礼,但是两个儿子不能来。她梗着脖子不肯下葬,到处都是人,每呼吸一次,重重的潮湿从鼻腔扎到心肺,所有人都在等,等关孝定出现。
“昨晚上车前,三爷爷特意跟我说了句,‘孝泳才是最好的,你要多疼姐姐’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了。”
孝定拍着孝泳的肩,孝泳的眼圈红了一下,喉咙滚动一番。
雨滴顺着玉翎管花瓣[ 玉翎管,菊花品种,管瓣类翎管型],直到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出自中文版《圣经》内容创世纪3.19]
“你昨天见了那三个人,爸爸死了,他们比谁都急着吞并,你怎么办?”
“老头不认你我,可他认周窈和周窈的孩子。”
孝定看着垃圾桶里的文件袋,眼尾划露一丝笑容。
“没有老头的默许和支持,周窈做不了人工授精。有了这个孩子,你我动不了关家,那三个人也动不了。”
孝泳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叫保姆带走孩子。
私家侦探的调查里,周窈只是半年前频繁出入医院,但至少有一年了,私人医生借着关正庸的理由,就在给周窈做受孕。宋家和顾家派去的护士小苏,什么都没找到。好莱坞的《金发女郎》,你是玛丽莲,我是总统。
孝定点了根烟,起身告辞。
“好好休息,后面有的忙。”
晚上六点,婚礼开始。
顾家的人马集结于房前,手持擀面杖或扫帚拦住迎亲车队。宾客索要红包酒水,香槟开了一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