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蹊跷,实际上那封信是他抛出的诱饵,保不齐今晚鱼儿就会上钩。
“对了公子,柳府日日派人来递拜帖,说柳老夫人病重想见您一面。”
“那便备车吧,今晚去趟柳府。”
涟月自北院出来,远远见院墙外的竹影下晃过一道人影,起初她以为衙门里进了贼,追过去才发现此人是林叔。
“叔,您怎么在这?”
林深转过身,神色平常:“赵大人命我加强守备,务必护柳大人安全。柳大人身子好些了么?他没有为难你吧?”
涟月咬牙切齿,幽幽道:“我瞧他好得很呐!尚有力气翻阅两年前的卷宗挑刺。”
“什么卷宗?”
涟月将方才发生的事细细道来,末了问一句:“叔,您记得物证里有信吗?”
林深摇摇头。
“这事可真怪啊,咱们俩都没搜到的东西偏偏让他找到了,还罚了我三个月俸禄呢!我瞧那字迹的确像出自姜闻之手。”涟月忽得顿住,抬眼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问:“叔,您说他是不是想替姜闻翻案?”
“在没有确切的把握前,万不可轻举妄动。”林深叮嘱她。
涟月没再细想,眼下采花贼抓住了,差事也暂时保住了,她向林深告了一天假,打算明日去道观查清玉签的来历。
临近入夜,涟月安排完巡街的班次,便下了值。她惯常走衙门北面的小门,北街的集市虽冷清些,但因地段不好,卖的吃食玩意也比东街便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上葛老伯摆的面摊,老伯做的阳春面汤清味鲜,再撒上一把细碎的小香葱,那香味馋得人直咽口水。
显然她今日运气不太好,环视四周,葛老伯没来摆摊。
“阿月,怎么在门口站着呢?”一道清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涟月回过头,眼前的姑娘比她矮半个脑袋,挽着麻花辫,眸光清亮,双颊绯红,隐约可见浅浅的梨涡,一言一行灵动娇俏。
这姑娘唤作春羽,是涟月邻居家的女儿。春羽自幼生得瘦弱,巷子里的小孩时常一起欺负她,涟月那会壮得跟小熊似的,把欺负春羽的小孩全揍了一顿,也因此揍出了二人的友谊。
涟月笑了笑:“我才下值,正要回家,你也刚从绣坊出来么?”
春羽抿唇一笑,目光不自觉向门内探去,似乎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别看啦,裴玉这几日都不在衙门,还不知何时回来。”涟月打趣道。
裴玉是涟月的表兄,跟着她父亲在衙门当仵作,也是春羽藏在心底的春闺梦里人。
春羽佯装嗔怒道:“我哪里是在看他?你们衙门的牌匾坏了也不知修一修。”
涟月仍咧着嘴笑:“是是是,好妹妹别生气,回头我去请示赵大人!”
春羽有些无奈,只得换个话题:“你最近忙什么呢?好几日不见你回家。”
“唉!别提了,我最近实在倒霉透顶……”涟月拉着春羽避开行人,来到路边停靠的马车后,将那倒霉的柳大人数落个遍。
春羽耐心地听着,不时帮她骂上几句,见她情绪好转,不禁好奇问道:“那么手感如何呢?”
涟月一时愣住,春羽冲她眨眨眼,似笑非笑提醒:“你不是拍了他屁股么?”
“噢!”涟月恍然大悟,挠挠脑袋仔细回想,“还挺......挺软的?”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有我绣的枕头软么?走,请你吃糖人去。”说话声渐远。
她二人刚走,墨新拿着件湖蓝色披风从门里出来,方才陪着公子上了马车,公子觉得有些冷,他便折身回去拿披风。
掀开车帘,柳时絮的脸色十分难看,薄唇紧紧抿成一线,耳尖染上一抹可疑的红。
墨新忙问:“公子身子不舒服?”
他别开脸,闷闷道:“我没事,走吧。”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马车驶过繁华的街道,缓缓停在柳宅门前,墨新上前叫门。
柳时絮独坐车中,想起了幼时的光景。五岁那年,父亲带着他与母亲前往幽州赴任,途中遇上劫匪,双亲惨死刀下,他被好心的车夫救下,送到了鄞州柳家。祖父听闻噩耗悲痛欲绝,将他养在膝下。
柳家是商贾之家,生意蒸蒸日上,祖父也越来越忙,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面,几个堂兄弟因不得祖父偏爱而处处招惹他,他索性闭门不出,整日苦读诗书,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副淡漠性子。
柳家好景不长,在柳时絮十岁时,祖父遭人陷害被迫入狱,颇费了一番周折才从牢里出来。也是那时,祖父意识到两个庸儿难担大任,便想培养他接管家族生意。
却不料有人在他饭食里下毒,险些害他一条命。祖父身子每况愈下,自知护不住孙儿,便以探亲为由送他去了玉京外祖母家。不到半年,外祖父便病逝了,柳时絮自此再没回过鄞州。
时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