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初夏,晚霞的余晖挂在西边,暴晒一天的梧桐树叶低垂着头,懒洋洋的,江城的气温开始发威。
宽阔的街道上灯光璀璨,人流如织,车辆川流不息。
花白的头发,瘦长的身躯,一脸疲惫的孙健提着公文包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衬衫黏在身上,在陌生的人群中行走,没有感觉汽车喇叭的嘈杂,他其实只有五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工作压力和缺乏锻炼,早上不吃降压药就不敢出门,硝酸甘油随身带,心梗住过院,住在江边,离单位也就二站路,时间宽松的话就步行上下班。
下午,门诊大门被死者家属带人给堵住了!
二天前,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从医院门诊大楼十楼跳下,当场毙命,110来后,经过现场勘查,认定自杀,殡仪馆的灵车将遗体拖走了,根据死者身上的手机号码,通知了家属。
死者父母整理儿子遗物时,发现了一张化验单,HIV抗体检测(+),家属臆断医院化验室医生告诉他儿子感染了艾滋病,是造成儿子自杀的主要原因,儿子从门诊部十楼跳下,更说明医院防护措施不到位,四个壮年男子搀扶死者父母找到院长办公室,要求医院赔偿五十万元!
“二位老同志,您们儿子的不幸离世,我们也很悲痛,但希望您们走法律途径解决这个问题!”
“二位老同志,我同院长的意见一样!”
院长万波和书记孙健当场拒绝。
……
哭天喊地,院长办公室乱成一团。
二位警察赶来,警告死者家属不要在医院闹事,现在是法治社会,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
孙健一直忙到七点多钟,晚饭还没吃,爱人毕晓云知道他们医院有人跳楼自杀,死者家属正在闹事,来了几次电话,嘱咐他不要生气,注意安全,硝酸甘油随身带,外面天气热,多喝水,不要开车,早点回家。
也许走快了一些,突然感觉头晕和胸闷,这才想起硝酸甘油放在办公桌上,忘记拿了,准备回办公室去拿,免得被爱人唠叨,突然转身,胸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黑……
“有人昏倒了!”
“快打120!”
躺在地上,抓住公文包,睁不开眼睛的孙健,泪水不自主的从眼角流了出来,身上发冷,感觉要走了,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去见他病逝三年的母亲,毕晓云要是听到消息,还不悲痛欲绝,隐隐约约听见熟悉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而近……
-------
“孙健醒醒,王主任来电话,卫校蒋科长和郑科长在主任办公室内找你有事情?”
五月末的江城,热浪滚滚,孙健和六个实习的同学在江城W医院食堂吃完中饭,回到各自的科室,王凡林和郑亚民在中药门诊配方,钟文清和李延明在中药炮制室,他和章军辉、郑国杰在中药制剂室,三人闲聊了一会,昏昏欲睡,就纷纷趴在凉爽的水泥台上睡午觉,一楼中药制剂室的凉气被头顶的吊扇刮起,凉风吹拂,众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中午师傅们一般回家午睡,中药制剂室就成了孙健三人的天地。
“刘师傅!”
孙健抬起头来,左臂发麻,神情有些恍惚,右手还抓住沉甸甸的公文包,余光一瞟,白衬衫,手表,自己不是倒在街头?有人喊快打120!这里不是抢救室,也不是ICU病房,这是什么地方?
吭哧吭哧的吊扇在头顶上晃动,二位熟悉的身影趴在水泥台上酣睡,一位壮实的中年男子穿着短袖白大褂站在身旁,一道电流从脑海中划过。
重生了!
意识突然清醒,前世和今世的记忆瞬间恢复,这不是中药制剂室的刘师傅吗?
刘师傅还是孙健大学同学的姐夫。
在医院,实习医生和护士一般将指导医生或护士叫老师,他们这批中药剂专业的实习生一般将指导老师,不论男女都叫师傅。
老师传授你知识,师傅传授你本事,中医中药口传心授,师徒关系,技能不是从书本上就能学会的。
今天是周六,五月二十五日,一九八五年,还有一个多月,实习将要结束,孙健回分校参加毕业考试,七月初就要分配工作了!
马上就有一件对孙健一生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
王主任就是W医院药剂科主任王树德,蒋科长就是江城卫校教务科科长蒋永华,王树德也是蒋科长的学生。
孙健用脚将公文包往水泥台里面推,这个公文包是他当时还在美国读MBA的丫头孙佳用打工赚的钱,花费四百六十美元购买的G驰男士公文包,庆祝老爸五十岁生日,他在淘宝网上查了一下价格,五千九百五十元人民币,丫头买的生日礼物,就用上了,苹G手机也是姑娘带回来的,已向组织报备,同事们都知道。
孙健从卫校中药士专业毕业的中专生走到担任三甲医院的书记(副局待遇),还有外科主任医师和外科教授的职称,双师型人才!自认为智商和情商高人一等,一生刻苦勤奋,兢兢业业,光明磊落,医院外科医生的收入本来就高,平时不抽烟不喝酒,家庭和谐温馨。
由于行政工作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