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眼眸沾染情欲时如幽冥焰火注视自己的样子。
所以这会儿,他虽然说休息,自己却不上床。
想起方才他说要过来陪自己,冯玉臻在心中哂笑。
于是,此时此刻,冯玉臻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道:“世子,妾身前两日来了月事,等会儿睡觉时还望你多担待些。”实则心里有一丝戏弄陆衍的喜悦。
果然,陆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无事,早点休息吧。”
“嗳。”
冯玉臻将账本收捡好,趿着鞋子走了过来。
床上铺了两床被子,她站在床榻边将被子抖落开。
陆衍跟着走过来。
“你…”陆衍似是无法再忍受这段时日以来的难耐,终于开了口,“这段时日可是对我有所不满。”
冯玉臻抖被子的手一顿。
桌上放置的烛台火花发出一点“噗”的炸裂声,将冯玉臻的心神拉了回来,她动作自然地将被褥铺在床面上。
转过身看向陆衍,面上笑了笑,柔声道:“世子说笑了,妾身哪里会对世子有所不满,夫妻不都是这样过的。”
相敬如宾,既不过于亲密,两人之间又留有一定距离。
“可是妾身这段时日做错了什么事,竟让世子有了这样的误会。”
说着,冯玉臻慢慢垂下头,语气莫名有些低落。
冯玉臻今夜穿了一身粉白绣花纹的亵衣,领口微微大了些,她又垂着头,这个角度陆衍正好可以看见她白皙又纤细的后颈。
仿佛脆弱又无辜。
陆衍:“若是有事可以直接同我说。”
冯玉臻乖巧的点了点头。
余光瞥见他从身边经过上了塌,暗松一口气,于是将屋内烛火都吹灭,只留了帐幔外角落的一处小灯。
借着暗淡的昏黄,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冯玉臻摸索着睡到了床的外边。
来了月事,今日又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天。
冯玉臻钻进被褥,没过一会儿,困意便袭来。
听到身旁逐渐平缓绵长的呼吸声,陆衍忍不住往妻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她面色看不真切,只管缩在温暖的被褥里。
冯玉臻本就怕冷,前两日又来了月事,床上备的两床被子都是偏厚重御寒的。
对于体质偏阳的男子来说,委实厚了。
陆衍忍不住踢开被子一角,身上的燥热缓解些许。
眼神怔怔地望着四周新换上的素雅帐幔,一时没有睡意。
脑子里思绪混乱,想着这些时日以来和妻子古怪的关系,又想到方才冯玉臻所说的高门夫妻都是这样,相敬如宾。
规范守礼确实是陆衍一直信奉的规矩,对父母应该如此,对妻儿也应当如是。
想明白这个道理,陆衍也渐渐睡了过去。
*
景和九年的三月。
淮平侯府里一干人一干事仿佛一切如常,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只有蘅芜院的下人们隐约感知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两个主子似是闹了矛盾。
自从上次世子来了却在中途离开后,再没踏进蘅芜院大门,而夫人这段时日面上也尽显愁容。
此时的内房,冯玉臻神情忧郁,没精打采地趴在梳妆台前,道:“桂月,你说我之前是不是做错了?”
前段时日冯玉臻同世子陆衍闹了个小小的矛盾,不,也不能说是矛盾,从始至终都是冯玉臻在无声诉怨,陆衍始终态度平平,甚至说根本不懂她在闹什么。
不待桂月开口,冯玉臻又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我无理取闹了?他那么忙,我还非要让他陪我去看那劳什子灯会。”
前几日上京的朱雀街为了庆贺进入新的一年,特意举办了热闹的灯展,冯玉臻早早地便同陆衍提过一嘴,陆衍当时也同意了,说有时间就会陪她去看,冯玉臻为此开心了好久。
等到临近灯展,陆衍又推脱自己有事走不开,让她约两个嫂子去看。
无异于泼冯玉臻一盆凉水。
于是忽,后面那几日陆衍来蘅芜院,冯玉臻就故意冷着他,例如,陆衍唤自己,她时而装作没听见,在床榻上,陆衍想要,她推说自己身上不舒服。
那时候可真傻,生气也只敢生闷气,从些小的地方来向对方宣泄自己的不悦。
陆衍应是也察觉到妻子对自己的不满,于是他采取的措施是,连着数日不再踏进蘅芜院。
冯玉臻趴在梳妆台上,眼神失怔地望着搁在桌台上的珠花,“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灯会,我只是想让他多陪陪我罢了。”
对着陆衍生闷气,其实也是想让他来哄哄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