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在墙上的手指修长肌肤如玉,却因为骨节分明,并不显得纤弱无力。
随着他把手伸高的动作,大袖便层层叠叠地滑落在手肘上,露出枯瘦得惊人的小臂。
从表面看,绝对想不到在衣衫的遮盖下,有着这样的一副身躯。
莹白的皮肤紧紧地包裹在骨头上,凸起如青色蚯蚓一样的血管,也显得格外狰狞,陶九九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血管突然蠕动了一下,仿佛是什么盘踞在骨头上的寄生之物。
恶心得叫人全身发麻。
陶九九退步正要走开。
对方却突然说:“你来看。”
她停步有些犹豫。因为那位贵公子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根本没有回头看她,似乎不是在跟她说话。
但剑士扭头示意她上前。
于是她便走过去,站到那位贵公子身侧。
剑士手里的灯,照得他衣衫上金色的暗纹浮动。袖口宽纹翻起来,露出里面柔软光滑的内衬。
陶九九一身粗布衣裳,与他并肩而立,垫脚看高处,他手指所指的地方。
那里有个字,笔画非常复杂,不是常用字。有点像颂字。
但刚才陶九九看到墙上的颂字,很生动,微光粼粼。
这个字,却黯淡没有光泽。并且不像是写在墙面上,而是……像琥珀里的虫子,是嵌在浅层里。
“它受伤死了。”贵公子指尖指向其中的一个笔划。
那笔断得仓促且突兀,似乎是少了一截。
在这一笔处,墙面也有一块凹陷,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击打导致的。
发现了这个字之后,陶九九沿着墙壁走了一段,又发现了更多的已经‘死去’的颂字。
“这座驿所已经建成很久了。上次修缮还是五十多年前。前几日听闻朝上有人向官家奏请,拨款修缮各地驿所,但被驳斥了。”
“为什么?”陶九九问。她虽然不了解这世界的规则,但任何符文颂法,只要残缺多了,那安全性就一定打折扣。
贵公子却没有回答。
“它还能撑多久?”陶九九有些紧张。如果真的有妖兽来袭,符旗挡一阵,所有人就可以退到驿所中来。可万一要是驿所也不安全,岂不是死定了。
“这样粗看,很难估计坏死了多少。得有修缮的师父来看。但一时半会大概是不会有事的。”贵公子收回手。剑士立刻把手里拿着的一块玉石奉上。
他接过来,双手拢在袖中。凝视着墙,突然问她:“你是公学府的学子吗?”头微微侧向她的方向,一缕长发散落出来。看不到全貌,只看到略显消瘦的下巴。
“曾是。因家中为难,已经退学了。”陶九九想了想说:“不过我以为,就是因为家中为难,才更要想办法再回去。”
贵公子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打算回去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篝火堆边,张父与人闲聊的声音传来。
“我女儿已定为原氏妾。原家足足用了二千五百多钱请得我女儿为妾。已来信几封三催四请。叫我们快些返乡,还要予我另外的钱财为路费。我可不肯收下。聘礼已许,又再找人家要钱,我们又不是乞丐。”
旁边的人便纷纷赞叹:“原氏啊,很有名的那个原氏吗?”
“我听说原氏有一支在都城很有势力,老家是沔城的。庞城原氏是不是沔城原氏的近亲?”
“为什么原氏这样看重你的女儿呢?”便有人问。
张父朗声说:“还不是因为原氏小官人对我女儿一见倾心。”
便有人不服:“你女儿只算清秀罢。哪能叫原氏小官人一见倾心?你又胡说。”
张父说:“人的缘份,是不好说的。”
其他人也说:“高门大姓,见惯了美艳娘子,反会觉得清粥咸菜甚美也是有的。”
大家一想也是,纷纷恭贺张父。甚至还有几人,热络地与他结交。
贵公子驻步站在那里,将这些话一一入耳。
剑士似乎有些不悦,但贵公子听完,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举步回楼上去。他便狠狠地瞪了一眼陶九九,快步跟着主人走了。
回了房间,剑士免不了有些怨气:“这一家人,女儿狠辣,父亲奸诈,郎君当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那位贵公子踱步到窗前看向外面。
陶九九已经回到篝火边上了。别人正问她,她阿父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她笑得灿烂极了,说:“是呀。”
别人问他,那原氏小官人长什么样,她说:“面如包子,眼如芝麻,可才学满腹。我很中意。愿为其妾。此次我们返乡,他还说要亲自来迎。”
好多其他车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围观这个原氏妾。
陶九九便大大方方让这些人看。
人群中也有咬定了不信的:“胡说八道。若真是如此,你们怎么这么狼狈。说什么是自己清高,我看全是假话。”
陶九九却振振有词:“反而车队是要经过庞城。到时候到了原氏,你们就知道了。”
她这么理直气壮,叫这些不信的人也将信将疑起来。
剑士越听越生气:“郎君,你看看她。竟然是如此不要脸皮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