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九九一大早就爬起来, 找店家买了饼和肉干,用油皮纸包起来塞在包袱里面,紧紧系在背上。甚至还买了斗笠、蓑衣, 还有火石。
金浊一起来, 就看到她背上背着一大包东西, 坐在殷灼月门口的槛子上头等着。问她:“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要你寡?”陶九九瓮瓮声没好气, 声音沙哑。
她算是看出来了, 不论是什么原因, 被幽思竹重现的回忆, 只会越来越真实。殷灼月和金浊都不怎么用吃饭,但她可不能没有准备。
仰头看金浊:“你有钱吗?”
“干嘛?”
“大家也是一起过了一次年的交情。给点呗。”
金浊翻白眼, 从荷包里拿出些银子塞到她手里。便敲门伺候殷灼月去了。
挨完打吃完早饭三人出发。
这次马倒是不飞了, 踏踏实实在地上走。
三人离城之后, 就直接向城附近山脉方向去。
因为这边已经是外域, 与夏国内域不同,除了城中会有镇印守护之外,出了城就不再在保护圈内了。
所以路上时时会看到, 有奇怪的动物在远处出没,它们驻步端详这边,似乎是在掂量双方实力相差几何。殷灼月根本不理它们,金浊倒是冷眼回望了几次,那些畜牲便都快速离开了。
陶九九紧紧跟在殷灼月身边, 不敢离得太远。
进入山脉之后, 地势便开始渐渐复杂起来。出现的动物也越来越奇怪。
三人停下来休息,陶九九去旁边的溪水中打水喝的时候, 便遇到了一只。
它应该是兔子,但身上的毛已经退化干净了, 大概是怕冷,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做的小衣裳,头上还戴了个滑稽的小帽,耳朵从里面穿出来,胳膊挽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两只前肢,有一只已经初具人手形状,只是手指间的分叉还够大。脚上穿的鞋,一看就是自己做的。稀烂。
大概是因为三个人来得太快,它没来得及从溪边逃走。此时受到惊吓,像假死似的僵站在原地,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除了眼睛。
那双红眼睛,一直跟随着陶九九的动作灵活地移动。似乎对她的存在感到疑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人。三瓣嘴上的鼻子微微抽动,大概想从气味上来分辨。
“你住这附近啊?”陶九九试探着跟它说话。
它吓得一蹦三尺高,转身就窜到身后山林中不见了,之后身影再起伏出现时,已经在老远的山坡上面,再几个起伏就不见了。
但它的篮子和果子都丢在了原地。
陶九九:??
放下自己的东西涉水过去,把掉在地上的果子洗了给它放回篮子里,随手搁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面。又怕鸟啊什么的来吃,用扁石块压着。
做完这些,转头就看到金浊看着这边。于是好奇地问他:“刚才那是妖吗?”她见过的妖没有这样的。都像贾宝贝那样人模人样。
相比之下,这种有点像那种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怪胎。
金浊反问她:“你不怕吗?”
陶九九莫明其妙:“我没镜子吗?”她就这批样,还有脸怕别人了?
再说,那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秃了点吗。
秃怎么了?
气人!
人站在溪水中,有些打滑,伸手叫金浊拉自己一把:“真正可怕的,从来不在外貌。难道你觉得我可怕吗?”
“你是人。那是妖。”金浊从小童变化成少年,伸手扶她过溪,笑眯眯的:“你要真是妖,能在内域行走自如活蹦乱跳的吗?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哪怕隐去身份只是一个最底层最贫贱的人,也都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随心所欲生活。妖是不行的。”
“可你也行啊。”
“我身上有主人给的大赦印。”金浊看向兔子消失的方向。
“妖是怎么来的?”陶九九好奇地问。她知道三千界的妖,是动物或者植物、器物中幸运的一些,侥幸受天地灵泽开启灵智而成。
但这里不同。这个世界自成一派。外头的规则在这里都不再适用。
“一会儿就知道了。”金浊抬头看看天色,扭头便见殷灼月施施然地坐在树下,淡淡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扶陶九九的手,低眉敛眸过去。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上路。只是山路难行,马不好骑了。殷灼月将它们变回了三只小指头大的陶瓷马收了起来。
走了一下午之后,可算是停了下来。
金浊布置夜宿之所,陶九九一屁股坐石头上:“小舅舅你就不能施点什么速行之术?非得这么走一天吗。是不是受虐狂啊?”
殷灼月没有理她,专心闭眸养神。
到是金浊对她连连使眼色。叫她不要多话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隐情。
陶九九估摸着,是不是杀了李甫之后,被血契反噬得太厉害了?殷灼月表面上没什么,其实修为上有所损害。所以才会能省则省?可不像啊,细想想,他之前挺壮实的。只是最近似乎不太对劲。但具体从哪一天开始,就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