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骨二拾骨三拾骨?平日里不麻烦吗?”
书生只是笑,却没有回答,只说:“那小娘子可否愿意告知在下真名实姓呢?”
“郎君见笑,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名叫阿桃。”
魏拾骨笑得开心极了,歪头看她,却没有再纠结于真假,只说:“郁陶思君未敢言?”
陶九九:……?
理直气壮纠正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个tao是什么tao,但我这个桃是桃花的桃。”
“原来是桃娘子。”
“你即是修士,师从国宗哪一位?在降世榜上排多少呢?应该不低吧。”陶九九问。表情坦荡,但她记得可牢了,每个公学府都有降世榜,她可没有见过叫魏拾骨的人。
“魏氏是不入国宗的。”魏拾骨那双弯弯的眼睛,好像笑意永远都不会在他脸上消失:“看来桃娘子读书可不怎么专心。春山拾骨的魏氏,一向是父子相传。不止不入国宗,名字也不会出现在降世榜上。不过,这世间可不只我不在榜,不说别人,停云院殷灼月也是一个。听说是因为常年第一,百年前被国宗宗主隐去了名字,以为在他之下,绝无人能出其左右,没有在榜的必要。我也很好奇,很想知道自己和他到底谁高谁低。”
转头问陶九九:“不知道小娘子师从?”
陶九九从窗口向外看。
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在边界上了。
天边有一处黑气冲天,而黑气下头是一江墨水。想必那里就是渭水了。
她说:“我是公学府出身。今年便该大考了。因家里弟弟走失临时告假出来找寻。这不就找到这儿来了吗?可好死不死自己又旧疾发作。让郎君见笑了。”
车子已眼看将要冲进黑雾。
陶九九伸手牵着阿无。
而下一瞬间 ,车子突然直角转了个弯,向漆黑一片如墨一般的江水中扎下去。
可车中人却并没有感觉到重力的变化。
明明人都横过来了,可却能如常端坐,如履平地。甚至连水面都突然倒错,一下就变成了天空。
瞬息世界倒转,陶九九一怔神的功夫再向窗外看时,外面却并不是白天,而是黑夜了。清月当空,银辉之下四野静谧安详。远处有一座小城,灯火通明。
等车子都入了城,她还在震惊中。下了车后,便站在路边,抬头看天上看。
漆黑的天空中,闪耀的是星光?或者只是湖水微澜泛起的涟漪?
再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更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已经回到内域了,还是说仍在泊都。
呆站了一下,转头拉住一个行人,问:“皇帝陛下安好?”
那人吓了一跳,看她长得漂漂亮亮,怎么的有点疯疯癫癫,但看她的打扮,再看路边上的‘仙车’,和她旁边笑眯眯的贵公子不敢造次,只是连忙应声:“皇帝陛下万万岁。”拍起彩虹屁。
陶九九指着身边的阿无又问:“你看得见他吗?”
那人不明所以:“看得见啊。小孩。”低头看看她的脚,忍不住苦口婆心向一边的魏拾骨劝:“郎君,给娇娘买双鞋吧。便宜的也只要几个大钱。”不能因为她疯的,就这样待人家吧。
陶九九松开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拉着魏拾骨的袖子追问:“渭水在天上?”
“你果然是没有好好读书。还是说公学府如今的学子,全是你这样的?”魏拾骨笑着一挥袖,马车便消失了,转身提着袍角上阶入店:“休息一夜。明日早晨再出发吧。”
陶九九抓心挠肝,跟着跑:“告诉我嘛。恩公?郎君?小骨骨?”她一向是没有脸皮的。
“你倒是不认生。之前不是还叫我杀你吗?也不晓得是不是生来没有心肝。昨天不知道是谁,被我救了一命,转手就动了杀心。今日我好心带人一路,还要被质疑居心不良。”魏拾骨说着只是笑,断不肯回答。
于是三人一前一后又一后地一起入了店。
魏拾骨进门便对迎上来的伙计亮出了一块牌子:“最好的一间腾出来。”
伙计愣了一下,皱眉盯着牌子,又看看他,大概是因为他姿态太过于气派,原是想骂呢,转而陪笑说:“这位郎君,请恕罪小的孤陋寡闻,识不得这仙物。至于最好的客舍,实在是不好意思,已经有了人。毕竟有先来后到,我们做小本生意,总不好赶客。”
又连忙说:“不过那也是名修士。或者郎君认得?与之商议一二,或能如愿呢。”
魏拾骨笑笑,垂眸看着手中那块不起眼的牌子,淡淡道:“原来已经没人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