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薛智勇和张金马的经历中,都很多相似,未来一样的孤苦,却还有一丝希望。
薛智勇的父亲,在工厂下岗后,就跟着工友去了南方打工,干工地的时候出了意外,人死了,赔偿也让工友冒领了。
到现在薛智勇都不知道,他爹已经没了。
直到十几年后,他才找到父亲骨骸,那时他已经是站在沂州市顶端的薛王爷了。
数百辆豪华轿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把骨骸带了回来,风光大葬。
就连市领导,都去亲自献花,豪商贵贾,名流人物,纷纷到场。
好不热闹,好不风光,可惜也只是昙花一现,随风而去。
只剩下两座枯坟,在新一批的地产规划里,被铲车推平,再无痕迹。
不过,现在的薛智勇,也没有走上那条黑路,也没有喊出那声,让张金马后悔半生的诅咒。
“你们这帮混蛋!你们早晚家破人亡,被冻死!饿死!病死!到时候你们连乞丐都不如,你们父母死在你们眼前的时候,你们这帮冷血的畜生,也流不下一滴眼泪!”
躺在墙角睡觉的张金马,被这噩梦般的回响声,惊醒,满头汗水的看着周围。
太阳早已落下,略带夜色的街道上,只有两辆载人的三轮车在路边经过。
那些下棋的老头早就回家了,只留下张金马坐在路边,看着清冷的街道。
“又梦到了。”
张金马靠在墙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看着在暗淡的天空上,半圆的月亮,就像被切掉了一半似的。
往事如梦,让人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就是这个冬天,薛智勇失去了母亲,在极度的愤怒下,喊出了那个诅咒。
仿佛一切就像真的一样,从那个诅咒出现后,张金马就一件件的失去了所有。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弟弟要照顾,早就扛不住跳河了。
家业败落,父母双亡,欠债累累,只有那个冬天在街上流浪的人,才能感觉到寒风到底有多冷。
双手冻的就像茄子一样青紫,一碰就出水,老弟受冻的哭喊声,还有那一串串冻起来的水泡。
就像灰色的阴影,一直都无法抹去。
张金马起身朝学校走去,已经是秋天了,虽然还不是多么冷,但是树上的落叶,已经开始飘落。
落在地上,随着小风的吹起,就像一道滚动的毛毯一样。
学校里已经放学了,等了张金马一下午的徐爱国,在写完最后一节课后,苦笑一声拿着茶杯离开了教室。
宿舍楼里,一些学生嬉闹着朝食堂跑去,不过看到张金马的时候,都远远的避开了。
走到宿舍里,屋里漆黑一片,那些打牌抽烟的精神小伙们,已经开始了夜晚的生活,现在不是在网吧,就是去酒吧。
要么就是去找乐子了,宿舍只是回来睡觉的地方。
“咔”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
屋里乱七八糟的,让张金马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在桌子底下当桌腿的学生,还没有出来。
用头和双手顶着桌子,蹲在下面,也看不到脸,但是眼神挺灰暗的,跟行尸走肉一样,毫无活力。
“你……还在这里干嘛?”张金马弯腰问了一句,不过随即就知道了。
这学生裤子被人脱了……出不去,或许等晚上没人了,才能偷跑出去。
张金马起身在周围的几张床铺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条牛仔裤,裤腿上还被烟头烧出了几个大窟窿。
“穿上裤子,赶紧走吧,要学会还手,要不然总是被人欺负。”
张金马把牛仔裤扔到地下,继续收拾着自己的床铺,床单都换好了,这桌子底下也没一点动静。
“吓傻了?还是耳朵堵毛了?”张金马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随后一脚踹在桌面上,桌面飞了出去,砸在了墙上,又落到了下面的写字桌上,砰砰楞楞的一阵乱响。
那个学生蹲在地上,看着头顶的灯泡,呜呜的哭了起来,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看穿的校服也是和张金马同年级的。
头发挺乱的,嘴上还有一些淤血肿胀,看样是被打的不轻。
“唉,穿上裤子。”张金马叹息一声,把地上的牛仔裤捡起来,递了过去。
“他们说,俺要是走了,就把俺腿打断,俺……俺……”学生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道。
这土了吧唧的口音,让张金马倒是蛮亲切的,笑了一下,把裤子递给他。
“他们就是放屁,穿上裤子,出去洗洗脸。下次遇到这事情,冲上去咬他们几口,你不还手就会一直被他们欺负。”
这种校园霸凌的事情,多半都是对单,你越是怕死,越是孤立,越是被欺负,豁出去来一下狠的,就没问题了。
等学生穿好裤子离开后,张金马才躺在床上,看着有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