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车的,就是负债累累,硬着头皮在路上拼命,能拉多少拉多少,能跑多快跑多快,只要命够硬,不出事。
几年就能还清债款,挺胸抬头的回家,多拉一点货,就多赚一点钱。
路上的风云江湖夜,不比那些武侠小说差,无论是路上拦街夺路的车匪路霸,还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交警,都是惹不起的。
夜晚的道路上,大车“轰轰”的引擎声,和一排排的灯光,汇聚成了长河。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拽着一个四轮的大车斗,在路边爬着坡,穿着大衣的司机,咬着牙哈着白雾。
还有五十公里,就进东部省了,之后就好走多了,张金马拍着脸颊,忍着一阵阵的昏睡感,陪着那些大车缓慢的移动。
晚上两点半,车队停下了,前面几辆闪着红蓝警灯的汽车,在路边停着。
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拿着手电筒,正在挨个查车,查驾照。
疲惫了一晚上的大车司机们,都忍不住骂起了娘,就这么一步路了,用不了半小时,就能下高速,就在这给堵住了。
又得破财消灾,赚,赚他个头,葬他爹的,葬他仙人板板。
骂归骂,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都得从钱包,从裤裆内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塞进驾照里,暗自祈祷这些死条子收钱就放行。
千万别出事。
但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边的交警明显是有备而来,第一句话就是罚款,相当直接。
这些大车司机,也只能弯腰低笑的递烟,递钱,当孙子一样顺从。
没办法,这路上的车,百分之一百的全都不符合标准,超载,改装,违规上路,无证驾驶,车检过期,有一个算一个,都经不起查。
要是多说几句,车给你扣这里,就直接完蛋,这年头开大车的,都是压着全家的命,借钱,借贷,全靠这车才能赚钱。
没了车,就等于没了命。
罚款,就认罚呗,现金结款,连个票据都没有,两张嘴皮一张一合就是钱。
有关系的,着急忙慌的打电话,把人从床上叫起来,赶紧解释,能少掏一点钱,就算一点。
关系硬挺的,直接就开车走了,检查都不用检查。
即便这样,依旧有不少人,给查在路边,大车也被开走了。
在大车里的赵红卫,一边骂着那些阴魂不散的条子,一边往外点钱,多亏了带的现金多,要不然,也得倒了八辈子血霉。
在面包车里的张金马,已经绝望了,驾照是假的,自己手绘的,能上高速纯粹是不要零钱。
这要是被查住了……
张金马摸了一下大腿上绑着的三连发,袭击交警算不算袭警?
趁着车队还没查过去,张金马考虑了一下,决定弃车保帅,就这辆破面包,回去也是得丢的货,不如就这样扔了算完。
起身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把座位下面,那些从石柱里砸出来的金条,扔进藤条箱里。
身上这两根金条,用胶带绑在大腿上,其他的东西,胡乱收拾一下,把藤条箱装满,锁住 。
张金马拎着那两箱没开封的牛奶,夹着一箱方便面下车,走到前面大车前,敲了敲车门。
赵兴龙拉开车窗,探头望下来,看到张金马后,很是热情的笑道:“金马,你过来干甚呀?”
“我的车怕是过不去了,报废货,罚款都够买再买一辆了,我打算丢车,能不能载我一路?”张金马拎着牛奶笑道。
赵兴龙想起张金马的破面包,笑道:“那车确实挺破烂的,你真扔啊?”
张金马点了点头,一脸惋惜的说道:“我没钱交罚款,还没驾照,这逮住得罚多少?”
“后生,你等会把车停路边,挂个牌子,等他们不查了,你再开走就是。”赵红卫咬着一根烟,有些窝火的喊道。
罚款这事,比从他身上割块肉还要难受,就是把这钱给路边的要饭的,要饭的还得说他声好。
给这些条子,还得挨顿训,有种就在高速路上查啊,看看爷们踩不踩刹车。
张金马把那些牛奶递了上去,赵兴龙也连忙推开车门,过去帮忙。
没一会,面包车里的东西就都搬走了,临走前,赵兴龙还把车里的汽油,都用皮管子抽了出来,扔在路边也不用担心被偷。
大车里面十分拥挤,尤其是放上五六箱东西后,张金马抱着藤条箱坐在后面,狭窄的空间,连坐都坐不下。
后面还堆着一些脏兮兮,散发着汗臭味的被子,旁边还有一个二十斤的塑料水桶,张金马背靠在上面,把箱子放在脚下。
半蹲了下来,虽然在这里窝憋着不舒服,但是也算有地方坐了。
“后生,你不一般啊。”赵红卫侧头看着张金马说道。
“大叔别笑话我了,连车都丢了,还不一般。”张金马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