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捉迷藏吗?你找不到阿帆,总让我带你去将他从藏身处揪出来;现在,轮到你帮我去找他了。”
她手上渐渐用力,却忽然脖子一凉。
怎么回事?许茗珘松开手,茫然地摸向自己的脖颈,粘腻温热的东西沾满她的手掌。她摊开手伸到眼前,只见满目血红。
一股巨力将她掀到一边,她趴伏在地上,看见大滩大滩血液从自己身上泼洒到地上。剧烈的痛从颈部传来。
“你自己的胞弟,何不亲身下去找他?”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如古琴清越。
此人是何时进来的!许茗珘紧紧捂着颈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贯穿伤,惊恐地往前爬,试图去抽床下的刀。
那人一个闪身,出现在她与床铺之间,染血的短刃贯穿她的手掌将她扎在地上,令她难以动弹。
他怡然在床前地面坐下,单手支着侧脸看着她:“别过去。”
许茗珘睁大因失血而模糊的眼睛,看见那人带着一张纯黑的面具,修长手指上把玩着另一支短刃,中指处一颗红色的小痣若隐若现。
“你……你是谁?”许茗珘一张嘴便溢出大片大片血沫,已无法发声,她强撑着用气音问来人。
“去问你胞弟吧。”面具下传来一声轻笑:“他说做鬼都不想放过我,想来定不会忘。”
许茗珘浑身抽搐得厉害,她忽然癫狂般哑声大笑,短短几息后,瞪大眼睛躺在地上不再动弹,死不瞑目。她身上几乎什么也没带,只有把黑色的钥匙。
浓郁的血腥味让梦中的施晚不安稳地呢喃出声。面具人站起身来,无声瞧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床上躺着的人打横抱起,去了隔壁房间。
他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放下,坐在床前椅上静静看她。施晚自在地翻了个身,清冷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她脸上两点扎眼的血珠便撞进他视野。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拂去血珠,低声道:“若我再晚来一点,你还能睡这么安稳?”
他动作一顿,侧脸看向门外。怀李和庆云立在门口,一人抬头看天,一人低头看书。
见人从屋内出来,两人恭敬颔首行礼:“大人。”
“跟个人都能跟丢?”
他语气平静,不含怒意,但怀李闻声还是浑身一僵。
他和庆云是独听命于顾希桢的暗卫,两人搭档多年,跟在他身边年份最长。
夫人离京,他二人奉命暗中看护。收到密令时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他从未见顾希桢字迹如此潦草过,难以想象他发信的时候有多急。
他们本远远地跟着施晚的马车,怎料到了山脚下忽然杀出两个道人,将二人分别引走。
他们杀了阻路道士后直奔道观而来,却见外头地上躺了一地的尸首。几十号侍卫驻扎道观内,就着篝火悠哉悠哉地烤红薯。
顾希桢不是滥杀之人,非有实质证据,绝不会下杀手,他手下的人也是如此。
怀李在侍卫堆里瞧见了熟人狸归,他挤到狸归边上:“怎么回事?”
狸归扒拉着滚烫的红薯皮,坏笑看他:“大人亲自来了。气得火冒三丈,我估摸着你俩倒霉了。”
怀李面色一绿:“来得这么快?!”
“是啊,你们走走停停,我们快马加鞭,自然是咱们先到。”
“陛下不是命大人在府中思过吗?”庆云也凑了过来。
“所以他带着面具啊。没看到脸就当来的不是他咯。”狸归冲屋子那儿指了指,幸灾乐祸:“先别废话了,去领罚吧,我给你们留两个红薯。”
怀李和庆云这闷瓜不同,顾希桢一开口他就迅速跪地认错,自愿领罚,在木愣愣只知道解释事情原委的庆云衬托下,显得格外恳切。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希桢没罚也没训,真的只是想知道这两人怎么把人跟丢的。
怀李反应过来了,狸归又添油加醋地把他耍了!果然,他听见不远处一群人放声大笑:“大人,他都讨罚了,您就成全他呗!”
顾希桢往那儿看了一眼,顿时集体噤声。
他下令道:“处理好尸体,营造许茗珘还活着的假象。”
“可人已经死了,怎么……”
怀李话一出,便见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顾希桢刚派完任务,将所有人支走,便听见里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迅速闪身进屋,只见施晚无意识地摔下了床,这么大的动静,她居然还昏睡着,嘴中发出不安的梦呓。
她眉宇萦绕着难解的痛苦,像被梦中什么东西缠住了似的。
他将人捞起,放回床上,她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往脸上贴,瞬间泛起的凉意令她紧缩的眉头解开些许。
顾希桢微怔。她曾经眼中写满情意的时候总爱这样粘着人,一双眼中满满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