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守住她的安全,面具人自然是笃定这一点,才放心将她丢在这儿。
狸归所言非虚,有守卫在,这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地带。但她和面具人不一样,她无法接受他人为了自己白白葬送性命,能避开的祸事自然最好是避开。
大奂是她故土,她对此地最为熟悉,遇上危险,躲避逃命都更方便。而且敌人一定想破了头都猜不到她会往危险地带跑。
她乔装后秘密出行,只带几个人,其余守卫留在此处,营造她还在的假象。
对方若真派人来袭,守卫们都会武功,见势不妙立刻带着闲杂人等散了便是,没有她这个“软肋”,便无需束手束脚。
如此一来,既拖了时间,又免了打斗。
她如此解释,怀李还是头摇的像拨浪鼓,坚决反对。狸归却摸了摸下巴,突然出声:“我全听夫人安排,只是您知道,我们是要交差的嘛……”
施晚轻笑:“出了岔子算我的,若我料准了,功劳算你们的。”
“好,成交!”狸归按下满脸写着不同意的怀李,兴致高昂道:“这家伙擅长易容,夫人想扮成什么样?”
怀李简直要疯了,三言两语间定下了这么危险的事,还把他也拉下水?
狸归两手一摊,意思尽在不言中:夫人执意如此,交给大人去劝啦。
施晚打量了怀李半晌,开口道:“我有个想法。”
一个时辰后,三匹马很不打眼地自艾敕山下的客栈出发,马上各坐着一人,其中一人身材瘦小,但也可以理解,他风帽下露出的胡子花白,已然是个老人家了,这个年纪的人,少有又高又壮的。
旁边两人倒是正值壮年,他们将老人的马夹在中间,不急不缓地赶路。这三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施晚三人。
即将上官道时,人明显增多。施晚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果然看见几个不寻常的人。他们盯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眼神扫过众人面上。似在防着谁出镇。
他们三人自然也没被掠过。那人看向中间带着风帽的老人,面露狐疑,这么大年纪还骑马?
施晚难受地锤了锤腰。
狸归面上掺杂着担忧:“爹,可是腰不舒服?”他愤愤不满:“都怪二弟,非省那么点银子,明知我跟爹来看你,竟连辆马车都不愿给爹备。”
施晚缓缓摆摆手,让他别说了。但风一吹来,却忍不住低声咳嗽,俨然是个溺爱小儿子,有苦往肚里吞的糊涂老头。
狸归立刻瞪了怀李一眼,长长叹气道:“您也太惯着他了。”
怀李:“……”你两这就演上了?
他是真没想到,狸归这小子居然张口就能喊爹,完全不带犹豫的,随后更是几句话将他打成黑心的小儿子。
事已至此,他只能将这个形象坐实:“没银子我能怎么办,有马骑就不错了,谁让你们非要来?”
四面八方向他投来谴责目光,对他指指点点,连那个行迹可疑的人都忍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怀李无奈,虽说是糊弄过去,但下回说什么都不跟他们一起演戏了。
顺利出了镇,三人驱马沿着官路一路往大奂走。大奂离艾敕山不远,骑马约摸一个多时辰,对怀李和狸归这两个常年马上奔波的自算不得什么,但对施晚而言,却觉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到目的地时,她连腿都是软的。三人订了并排的三个房,仍是施晚在中间。她勉强支撑自己进了客栈房间,整个人就一丝气力都榨不出来了,彻底瘫倒在椅子上。
稍稍缓过神,她才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居高临下地看着山脚下的这个小镇。
此处已是大奂地界,与十年前相比更加繁华,人脸上的笑容却少了,各个行色匆匆,街坊邻居间也不闲聊,一回家就大门紧闭。
再往大奂山看去,竟见山脚立起一幢楼阁,层台累榭,富丽堂皇,远远便见里头佳人曼妙舞姿,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百姓能出入的场所。
她眸光渐渐沉了下来,那儿的道观呢?她望向更远处,被山阻绝的地方。她的故宅在小镇另一端,距离此地有些距离,不知,是否也已大变样。
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印象中人人安居乐业的故土,变得像笼着一层看不见的瘴气,无端端压抑得慌。
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她的唏嘘。施晚侧耳辨认,是狸归他们。她与两人约了一炷香后房门口集合,下楼在大堂中用膳,此时时间已差不多了。
她正欲关了窗子去赴约,指节却忽然一顿。
那处!她瞳孔剧缩,猛地看向街角,那儿已经没人了。但她绝对没看错,刚才那儿走过的,正是那个面具人!
路上不乏乔装打扮之人,面上有面具的也并不奇特,但那人不同,见到他侧影的一瞬间,她脑中就浮现出尘封的梦中记忆,绝对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