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黍面色铁青,嘴唇哆嗦:“你你……”这人是如何做到的!
褚柳年事虽高,却并非老眼昏花之辈,多高明的身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从他那儿偷到此物?真不是拿了相似的簿子来诓他的?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这个可能。
宋黍当即伸手去端那杯茶,往嘴里灌,再低眼看去,手背上可怖的黑线竟真浅淡了不少。
他刚松了口气,却忽觉莫名口干舌燥,于是又拿起一杯咕咚咕咚灌下去,怎料那股口渴感愈演愈烈,他忍不住伸手探向最后一杯。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乌千量迅如闪电,长指一张,将那杯救命茶罩在手下。
宋黍嗓子里简直干得出火,此时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水,想喝水,怎样都好,给他水喝!
他伸手去抢,可对方屈指一推,杯子就滑向施晚那边,她心领神会,飞快捧起茶杯,与宋黍拉开距离。
她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保证宋黍能清楚看见茶杯里满满当当的水,凭他此时状态又绝对无法摸到。
施晚朝乌千量眨眨眼,转而坏笑着看向宋黍:“宋大人,听话才有水喝。”
宋黍嗬嗬地重喘了两声,狠狠地剜向眼前两人,恨不能将他们的血做酒水痛饮:“把水给我!”
“好说,大人先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宋黍沉默片刻终于道:“……你想知道什么。”
“褚柳。”
“呵,原是这死老头给我惹来的祸事。”宋黍眼中闪过一丝恼恨:“他是鬼冥教教主,对当今皇室怀恨在心,欲取而代之。”
“继续。”
宋黍几乎没有犹豫:“他本是中原人,几十年前流落至溧署,在那里韬光养晦,如今势力壮大,便回了中原开始他的谋划。”
乌千量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他并非是权斗失败,走投无路才来的中原?”
“当然不是,”他嗤笑一声,朝房外努了努嘴,“知道外头笼子里关的是谁么?个个都是溧署曾经的皇族,凡与他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
乌千量:“为何不直接杀了?”
宋黍一愣:“杀?”他哑然失笑:“褚柳不会给人痛快的。他最爱用毒将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叫人求生不得,求死无能。”
施晚:“你听上去倒是挺恨他。”
“恨?”宋黍面无表情:“不,我只想他早登极乐。”
褚柳喜怒无常,可能今天与人叔侄相称,明日就往人嘴里灌毒,变成外面那滩烂肉,他早盼着这老毒蛇死。
“关于褚柳的事情,我也只知道这些。”宋黍舔了舔极度干燥的嘴唇:“可以给我水了吧?”
施晚正要将茶杯推过去,乌千量忽然将她的手按下:“宋大人莫急。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褚柳与施年庆什么关系?”
施晚耳尖猛地一颤,眼中闪过愕然,这关她爹何事?
宋黍闻言面色微僵,“施年庆?他一新上任不久的知府,能跟褚柳有什么交情?”
“哦?是么?”乌千量意味不明道:“我怎么听说,上一批死士,三成分在段王府,三成分给鬼冥教,两成分散入民间,余下两成……我很意外,为何这两成人会全部分在施家附近。”
宋黍摇了摇头,“人手如何安排是段王说了算,我只需要写信告知人已送到,此外一概不知,你不如去问段王。”
“段王?”乌千量冷声道:“段王半年前已死,现在这位,只不过是褚柳找的傀儡,宋大人想诓我?”
宋黍愕然:“你……”
乌千量继续道:“五年前,你等开始往中原输送死士,总有一支分给施家,五年间,施家去哪儿,就跟到哪儿。若如你所说,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知府,何须咬得这么紧?”
施晚脊背发凉,她……怎么一点不知道?
“是谁告诉你的?”宋黍眼中寒芒毕露,此人绝对不是偶然截到一封信,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提醒宋大人一句,现在是我在问你。”
“……褚柳在找一本书。”
“什么书?”
施晚心念一动,看了乌千量一眼,不知该不该说,她可能知道他褚柳想找什么。
宋黍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痛苦地挠着喉咙,眼前一片一片地涌上黑沉,神识愈发飘忽。
他用力地喘了两口气,用气声道:“水!给我喝水!”
“这状态不太对劲,”施晚被他这狰狞神色惊到,她拉了拉乌千量的衣摆,凑近他低声道:“要不要给他水喝?”
乌千量语调平淡:“中此毒者不能饮水,会加重症状,甚至口渴难耐。”
“可……褚柳那册子上不是写的需及时饮水么?”
乌千量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