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亦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耳朵,解释道:“阿叔,她就是琴姨捡回来的小姑娘。”
木匠定了定心神,瞟了瞟地上的影子,是实实在在的人影。
面前的小姑娘确实不是女鬼。
他松了口气:“小丫头,你躲那干嘛?也不出声,吓死我了。”说着,记下手中木刻的数字,心有余悸地把测量的东西收起来。
颜知乐收回笑容,面无表情地瞪着眼睛看着谢松亦,没搭话。
木匠干完了活,临走前拍了拍谢松亦的肩:“有空常来帮叔画图纸昂。”
说完瞟到颜知乐卡了下壳,讪讪地补了一句:“丫头,你也来玩。”
谢松亦应了个嗯,颜知乐则点了点头。
院门开了又关,木匠的声息消失不见,一直被颜知乐死死盯着的谢松亦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咳,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颜知乐目光沉沉地眨巴下眼。
谢松亦与她对视,也眨了眨眼。
对面又眨了下,谢松亦回眨。
对面不动了,乌黑透亮的眸底映衬着他的身影,谢松亦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也没动了,眼睛睁大瞪回去。
不知那哪里来的默契,两人比起了瞪眼,不约而同地默认谁先眨眼谁先输的比赛规则。
盯——
晴空万里,洁白的云层在明亮的蓝天中缓缓流动,静谧的院子里只剩下不知名的虫,此起彼伏地叫着。
瞪——
谢松亦眼睛变得酸涩,非常想要动一动,却见对面的人一点没有要动的意思,模样看着比他还轻松。
要不……放弃?
盯~
有的念头千万不能起,一旦有了一丁点的念头,人就回不由自主去执行。
眨眼的想法只闪现了零点几秒的功夫,上翘的眼睫便不受控制地上下一动,眼中蓄了许久的泪滴顺着脸颊滑了下去,落到满是灰尘的地上,留下一点湿痕。
谢松亦眼睛感到轻松了许多,精神也跟着放松了不少,此时才反应过来这种比赛根本没什么意义,正要开口。
却见颜知乐表情松了许多,眼睛依旧保持不动,嘴微张,压了些口型出声:“哈!哈!你输了!”
谢松亦立马把自己觉得此事没什么意义的念头丢到他姥姥家去了,瞪大眼睛学着颜知乐说话:“我!没输!”
眼睛自己动了一下,怎么叫输?又不是他要它动的。
可颜知乐不认,她的眼睛像是被局部冻住,嘴被单独拆开运作,快速张合:“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输了输了输了输了……不能赖皮不能赖皮不能赖皮……胆小鬼可以胆小但不能赖皮,做人要有诚信,人可以胆子小但不能没有诚信……”
妈,妈妈鸭,她在说什么鬼东西。谢松亦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一个无限不循环还能更新词库的播放器。在颜知乐的控诉中,他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紧随其后,播放器就跳到了他的脑子里,找了个角落开始随机播放,浮躁的声音回荡在大脑的每个角落,不知随机到什么转成了电流声刺啦刺啦作响,一阵哔——声过后,词库开始更新,播放器怕他听不到声音无聊,贴心地安排了一段电话没被接通时的电子人工客服说英文的模仿秀……The section where the phone was not……
谢松亦眼眸涣散,精神有些恍惚,他这是穿回去了吗?
词库更新完毕,又是哔——声,谢松亦脑中的播放器又开始随机,随机的东西居然还是互动模式。
播放器:“哔哔哔——谢松亦,你是不是也和琴姨做了一份价值亿万的交易?”
谢松亦不受控制地回答,声音发飘,仿佛落不到实处:“没~有~啊~琴~姨~只~让~我~签~了~一~份~卖~身~契~”
颜·播放器·知乐:“哔哔——什么样的卖身契?”
谢松亦呆滞地举起一根手指头,在空中极慢极慢地画了两个圈:“这~样~的~”
画完圈,还斜上斜下地比划了一番。
颜知乐冷肃道:“谢松亦,你已是我手下败将,端正你的态度!”
谢松亦无神的眼睛慢转过来:“是~这~样~的~”
边说边画圈。
颜知乐板着脸戳了戳他的脸,心想,这胆小鬼不会真傻了吧?
谢松亦画完圈圈斜斜斜斜斜的图案,又极慢极慢极慢地转眼珠看她。
颜知乐盯着他:“哔——你说要与我公平竞争,真话假话?”
谢松亦很慢很慢地提了嘴角:“真~话~”
颜知乐:“为何?”
谢松亦涣散的眼眸忽然冒出一点亮光,手慢慢慢抬起,揪了一点点她的衣角片片,侧了侧脸,垂下眼:“因为~扫~把!”
颜知乐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