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乃桥方城最好的酒楼,老板不知道是谁,各有猜测,却没有定论。
酒楼不拒来客,来者皆收,管你是名门望族,还是地痞流氓,只要你出得起一个馒头的钱,你就能坐在这里吃饭。
此地接纳三教九流,自然鱼龙混杂。即便醉仙楼安排好每一个进来吃饭的人,也难免碰到闹事的。
所以醉仙楼有一个规矩,进了楼就都得遵照——不能挑事,挑事者,押送官府伺候。
当年开业的时候,为了立这个规矩,醉仙楼不知送了多少人去升堂。
即便如此,也屡屡有人来挑事。直到某一次,醉仙楼毫不客气地把闹事的、当地最大的权贵送进去后,再无人敢闹。
但此刻满身怒气冲进来的小厮好似不知道这个规矩一样,摆明了就是一副挑事的架势。
此间吃饭的百姓、啃馒头的流氓、边上的商贩、路过的路人,无一不驻目。
稀了个奇的,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在醉仙楼闹事?
奇人啊。
只见闹事的小厮停在王琴桌前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叫,见王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又叫:“王琴!我家主子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狗命不保!”
王琴淡定地瞥了他一眼,抿了口茶,“你家主子是谁?不认识。”
说罢,便无视他,继续跟木匠王凯说话,“颜知乐那丫头,就劳烦你费心了。”
木匠笑呵呵地摸着手里新的玉生春,满脸悦色,“费心不至于,小颜这孩子,打眼儿一看就聪明,学得肯定快。”
一旁的小厮眼睛憋得通红,怒踹桌子,“王琴!!我家主子呢?!别装傻!快还给我!”
王琴打趣儿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媳妇儿的事。听说你媳妇儿为了打你,也把知乐收作了徒弟?”
木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嗯。”
王琴眼中兴味盎然,“哟!这事还真是真的,我当谁造谣呢。”
“王琴!!还我主子!别当没看见我!”小厮疯狂摇桌子。
木匠瞅了他一眼,见王琴没有要管的意思,也当做没看见,继续跟王琴搭话,“就你得到的消息也能造谣?逗我玩呢你这是。要真觉得造谣,你亲自带玉生春过来给我赔礼做什么,你王琴什么时候有那闲工夫了?”
王琴目光一顿,迅速把杯子里的茶喝干净,呸了两口,带着椅子后撤,“不多,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木匠看着王琴的动作还在疑惑,下一刻,他的眼睛便陡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厮。
面前的桌子哐当一翻,伴随着小厮一声愤怒无比地咆哮:“还!我!主!子!”
茶壶翻落在地,水与茶叶交错四溅——
看热闹的人发出阵阵惊呼。
闹啦闹啦!他果真动手了!
木匠捂住怀里的玉生春利索躲开茶水,侧目看了眼楼上下来的人,嘀咕:“我就说王琴怎么会这么闲,原来事儿精也来了……”
嘀咕完,他看向王琴,“我先走了,木坊还有事儿呢。”
王琴一脸泰然地点了点头,侧身正对着掀桌的小厮,微微一笑,“你家主子有你,可真是他的福气。”
小厮双目通红,看着还想上来踹上两脚,还没动腿,身旁就多了两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小厮察觉到不对劲,左右各看一眼,看到俩威武的身影,腿忽然失去了力气,咣当一下坐到了地上。
王、王爷,救我。
这边王琴笑吟吟地朝地上的小厮扬了扬下巴,“送过去吧,辛苦二位。”
两个彪形大汉朝王琴致歉,然后架起人走了。
切~
看客有些意兴阑珊,还以为是个凶的,没想到是个夯货,犯怂犯得也太快了。
看向这边的目光一个个移开。王琴悠悠地和人群中的谢松亦对了下视线,看到谢松亦架着的醉鬼略微眯了下眼,轻轻一掠,最后落到颜知乐身上,扬声喊她过来。
琴姨温柔道:“知乐,今早去木匠家感觉怎么样?”
颜知乐的雷达警觉起来,琴姨笑得她毛骨悚然。
“还行。”她谨慎道。
“还行就好。”琴姨端起新换茶桌上的茶轻轻吹了吹,表面波澜不惊道,“听说你把木匠的玉生春给砸了?”
卧槽!木匠果然是和琴姨告状来了!
颜知乐立刻辩解,“不是故意的!”
琴姨跟教导主任一样,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温柔,“那你说说是怎么个回事?”
颜知乐呱唧呱唧给她讲完了前因后果,最后得了一句“噢,是这样。”
轻描淡写。
吓死,她还以为琴姨是来取她性命的呢。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琴姨咵!拍出一本账本,无比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