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有些意料之中。
他家殿下实在矛盾,前几天还对魏姑娘不闻不问,这才刚见了一面,人家姑娘甚至什么也没做,只从容轻巧地说了两句话。
便使得主子在书房中沉默一晚,担心她是否真的遇到了难处。
他叹口气,觉得现在看来主子心里还是放不下魏姑娘,也不知两人将来会不会有回转的余地。
至于魏舒窈过得好还是不好。
福临则认为主子想太多,那位大小姐从来都不缺人宠爱,就算现在名声有些不堪,被众人嘲笑讽刺,但他们仅仅只是耍些嘴上功夫而已,有哪个不识相的真敢去欺负她?
但他并不能信誓旦旦地保证魏姑娘一点烦心事都没有,毕竟在主子那里,或许一道点心不合她心意就是让她受了委屈。
因而只能试探着问道,“那奴才明日派人去嘉永侯府探查一番?”
顾玹压下心中烦躁,揉着额角,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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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光逐渐降临,晨时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气,吹到人身上,泛起微微冷意。
蘅芜院,侍女剪了几支带着露水的花枝,插到瓶子里,轻手轻脚地摆放在窗台前。
魏舒窈在床上翻了个身,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靠在床畔,只穿着一身雪白里衣,腰身盈盈不可一握,看起来单薄纤弱,光影投到身上,平添了层暖洋洋的懒散。
云芝听见声后进来服侍她洗漱。
穿戴好服侍后,魏舒窈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送过顾玹一件像样的礼物。
看着腰间用来压盖裙角的银饰,左思右想,决定送块玉佩给他。
嘉永候府乃将门之家,家族中的规矩没有文官世家那般严苛,因而族内姑娘大都有些贪玩儿,家中教习也不拘泥于诗书礼仪,像制香、木雕、胭脂之类的,不被世家推崇的行当也略有涉及。
魏舒窈小时候看过关于雕刻的书籍,但仅仅是一知半解的水平,无法完完全全着手雕玉,幸而她画技精湛,可以亲自为顾玹设计玉上的纹路。
她让云芝把库房中那块成色极好的白玉拿出来,连同精心画好的图纸,一并命人交给匠师。
随后安安静静地坐在窗下,为玉佩编制吊穗。
她一直在房中坐了一个时辰,肩背有些酸疼,云芝见状连忙劝道:“姑娘不妨出门走走,若是落下颈疾就不好了,外面正是繁花似锦的时候,去赏赏花也好。”
魏舒窈没心思赏花,决定去父亲的书房瞧瞧祖父是否寄来了报平安的书信。
祖父每月都往回寄一封家书,算算时间,也是时候收到了。
上一世那封书信被父亲调换后藏了起来,她至今不知道信上的内容。
这回可不能再让父亲给截胡了。
花苞相继而开,到处都萦绕着芬芳,缠缠绵绵馥郁至极,仿佛要沁入人的心肺,魏舒窈去的路上心情尚好,随手折了一枝杜鹃花放在手中摆弄。
临近书房,便听见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魏良平的开怀大笑。
书房的悬窗开着,从外面看,恰巧能看到捧书而读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青绿色衣衫,眉眼尚且清秀。
他读完一篇文章后,手拿书本去请魏良平解答疑惑,一副虚心求教乖巧听话的模样,
这恰好能够满足魏良平一颗好为人师的虚荣心,于是他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一字一句将文章中蕴含着的道理解释清楚。
门外的魏舒窈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刚刚还柔和的面容一下子转变为了冷然,她提起裙摆上前几步,生硬地推开房门。
门板撞到了后面的柜子上,发出一声轰响。
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双双抬头向门口处看了过来。
“窈窈?”魏良平乐呵呵地笑着,一边命人给她准备茶水,一边道,“怎么突然来书房了?你可是这儿的稀客。不过今日来得正好,思齐也在这里。”
少年看到她时,眼中带着惶恐之意,局促不安地弯腰,磕磕绊绊道:“阿姐阿姐安好。”
魏舒窈目光徐徐看向他,眼中并无笑意,“你姓梅,我姓魏,我们之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为何要唤我阿姐?”
梅思齐往后退了两步,躲到魏良平身后,声音含有颤意,道:“是父亲让我这般称呼阿姐的。”
魏良平看到梅思齐战战兢兢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转头道:“窈窈,思齐还小,何必对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你这骄纵的性子还是得改改,瞧你祖父祖母把你给惯的!”
魏舒窈手指抚着杜鹃花瓣,语气尽是讽刺,“一个姨娘与她前夫生的儿子叫你父亲,你也听得下去?”
自从母亲仙逝之后,父亲便时常流连花丛,往后院添了一堆莺莺燕燕。
他在酒桌上喝酒时,曾听过一些后宅中妻妾相争残害子女的事儿,生怕亡妻所生的一双儿女被他带回去的女人给下毒害死,于是狠着心喝下了绝子汤,从今以后再生不出子嗣,不给那些妾室留一点念想。
是以魏良平的后院一直都很清净,一个比一个安分守己,从来没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