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洛诚的诱饵一说,古鉴荫心中赞许,点头道:“洛诚,你讲的极是。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下馅饼来,有些时候,看似送到嘴边的肥肉,往往是钓鱼的诱饵,宁可不吃,也不能惹一身腥。当年孙膑战胜庞涓,就是庞涓禁不住诱饵的迷惑,进入了孙兵的包围圈,在马陵到被孙膑射杀,落得个名裂身死的结局。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上,咱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全自己。洛诚,你知道吗,保全自己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战胜自身的贪欲。这不是说不能没有欲望,那不现实,也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目的。而是说,不能过份贪婪,更不能贪婪到愚蠢的程度。多少人因为贪婪,六亲不认,最后没有一个盟友。孤家寡人,独木难支,自古以来,多少大家族,因为内部消耗,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不可不慎啊。”
古鉴荫屡次谈及团结一事,是怕古洛诚不会团结家人,不会联合同盟,孤军奋战,必然失败。为了让父亲放心,古洛诚说道:“父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嘛。这个道理我懂,大坝再好,若果自己出现了缝隙,外面的水也会灌进来。一个家也是如此,被外人的力量杀入,家里必被搅得腥风血雨,一片狼藉。”
“道理就是如此。”古鉴荫讲完团结的重要,开始考较儿子,“洛诚,你讲讲陆家,他们是否团结,是否铁板一块?”
古鉴荫突然问起陆家,洛诚不得不生起疑心,难道陆家要和古家过不去了?很有可能,否则姐姐在北京已经月余,父亲怎么不叫姐姐回陆家去呢?可他又觉得,目前陆家老夫人病体垂危,陆不危谋夺典家的事情还没完,应该不会再有精力来对付古家。
古洛诚最了解的就是陆家,毕竟姐姐是陆家的大少奶奶,他早就关注陆家了。因为陆家树大招风,人多嘴杂,陆家的秘密,不时传到他包打听的耳中,也是轻而易举。
“父亲,依我看来,陆家可不是铁板一块。第一,陆家的二夫人殷皎皎,早就和典俊凡有染。陆家夫妻不合,麻烦岂能不生?第二,陆家的大小姐陆宁,前段时间要和岳如山私奔,被陆家人拦截,去了河间。可陆宁的心已经变野,不可能长期留得住,如此丑事早晚还会发生。第三,您刚才讲陆宛乃是典俊凡之女,陆不危想必知晓了秘密。这是父女隔心,祸乱岂能不起?这三点都是陆家的裂隙,陆家的大厦,已经四处漏风了。”
“分析的不错,比喻的恰当。”古鉴荫说道,“我今天不再瞒你,虽然陆家和咱们是亲家,其实早有仇恨。当初我被人抓住把柄,陆不危以此要挟,我才迫不得已,把你姐姐嫁给了陆宪。实际是送她入了虎口,做了人质。好在这两年,社会观念有了大转变,否则你姐姐一辈子可就真的完了。我怕要感谢提倡新文化的人,不是他们倡导,社会观念一成不变,你姐姐恐怕一辈子也出不了陆家的牢笼。”
陆不危要挟过古家,此事古鉴荫有点避重就轻,并未讲出详情,古洛诚听的出来,想是时机未到,父亲才有所保留,也就没有多问。
当初姐姐古洛真待字闺中,多少名门公子前来求亲,父亲一概婉拒,最后却把姐姐嫁给了河间的陆宪,从此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之上。
古洛诚一直不懂其中缘故,直到今日,在父亲的开示下,古洛诚悟透了人间百态,父亲才讲出了不得已的苦衷。
可能姐姐出嫁之前,父亲跟姐姐达成过共识吧,只是古洛诚当时幼稚,父亲没有让他知道。
古洛诚不愿姐姐再去陆家,过那种委屈的生活,趁机说道:“父亲,姐姐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轻易回去吧,反正姐姐在那里也是受欺负,不如就留在家中,我倒要看看,陆家能有什么辙。”
“好了,好了。”古鉴荫未置可否,他和陆不危暗自斗法,有些事情,还不能讲给年轻的儿子,便摆手道:“去瞧瞧你姐姐吧,她今天见了陈子龙,想必有些新的变化。”
“那孩儿告退了。”
古洛诚从厅中出来,径奔内宅,来寻姐姐古洛真。
古洛真正在收拾妆容,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神采和当初从河间回来时,已然判若两人。
见弟弟洛诚来了,古洛真也没有起身,只通过镜子,瞄了他一眼,轻声笑道:“洛诚,哪阵风把你吹了回来,我听说你今天又去了李家?”
原来姐姐一直关注他的行踪,想必他喜欢李克静的事情,姐姐也是门清。
古洛诚在心里盘算着,那个单纯又不谙世事的姐姐,似乎也变了,变得不是没有心机,而是深藏不露。
姐弟二人,自幼相处,随便惯了。古洛诚自己寻了个座位,坐好后,问道:“姐姐,我今天去李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古洛真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面上带着桃花般的红润,笑道:“洛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那点心思,以为姐姐会不懂吗?别忘了,姐姐可比你大两岁,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李克静。”古洛诚不再掩饰,也没必要再掩饰,面对自己的亲姐姐,有什么好掩饰的。古洛诚又说,“姐姐,你不要误会,李克静对我没有那个意思,这一点,我能懂,以后不会再去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