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见那生得皮肤惨白之人,猜出了她的身份,没好气的答道:“正是我。”
木匠对陆宛的无礼,并不以为意,却对铁匠说:“陆小姐所言极是,咱们不该背后议论,如今陆小姐前来问罪,你我当向她陪个不是。”
“应该的。”铁匠爽朗地答应。
就见木匠和铁匠双双抱拳,对陆宛道:“陆小姐勿怪,都是我们无知,在背后胡乱议论,请陆小姐原谅。”讲完这话,二人还给陆宛深深鞠了一躬。
陆宛本来一时气愤,看铁匠和木匠的举止,不像普通市井之辈,而且态度谦恭,彬彬有礼,混不似二人的长相,乃极有教养之人,情绪也就在二人的道歉声中,跟着平复下来。
看那铁匠和木匠,年纪起码都在四十开外,陆宛青春少女,受他二人鞠躬,觉得实在不妥,当即回礼道:“两位先生,何必如此,让我愧受。”
铁匠笑道:“我们兄弟乃市井之徒,住所也粗陋,倘若陆小姐不嫌弃的话,就请坐下饮一杯粗茶如何?”
陆宛方才听他们议论,对古家和陆家,倒也知晓些内情,觉得和他们坐下聊聊也好,兼听则明嘛。如今舆论的力量越来越大,一着不慎,就会栽在众人的吐沫星子里,大家对古陆两家的看法,对形势的发展很是关键。“那就叨扰两位先生了。”
陆宛在铁匠和木匠的礼让之下,坐在了石凳之上。
木匠给陆宛斟了茶,陆宛看那茶汤澄亮,饮了一口,回甘无穷,心中更是讶异。听他二人以铁匠和木匠称呼,哪里得来如此上等的好茶?
木匠发现了陆宛的讶异,解释道:“陆小姐是不是觉得这茶很是不错,实不相瞒,此茶乃是梅家的小少爷所赐,我们兄弟才有口福享用的。”
原来是梅子送给他们的,陆宛很长时间不曾见到梅子了,想二人可能替梅子做过事情,想探探二人的底细,便问道:“原来两位认识梅子,失敬,失敬。”
“陆小姐客气了。”铁匠豪爽,说道,“我们兄弟和梅家原有一些渊源,当初梅子的父亲在世之时,我们兄弟曾多次去聆听他的教诲,可谓受益匪浅。后来岳擒虎做为帮凶,加害梅家,又趁火打劫,夺了梅家的宅院。我有一位朋友,名叫赵炳南,半生追随梅先生,他在替梅先生报仇之时,我们兄弟认识了梅子。梅子少爷大气的很,出手豪阔,送了我们许多东西,这茶便是其中之一。”
关于赵炳南替梅先生报仇之事,陆宛知道一些,当初梅子为赵炳南发丧,轰动了整个北京城,报纸文章,没少报道。
赵炳南一生忠烈,为了替梅先生复仇,想方设法接近岳擒虎,不惜毁容并弄残一条腿,最后和岳擒虎同归于尽,浩然之气,激励人心。
梅家有这样的忠烈拥戴,岂能不复兴的?陆宛想到这些,也对梅子生起了一份好奇,遂说道:“梅子少爷的确挺大气的,听说前段时间,他去了岛国,何时回来,两位先生可否知情?”
木匠回答说:“真是抱歉,梅子少爷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具体何时回来,我们兄弟也说不准。不过应该快了,也就是这个月吧。”
陆宛知晓梅子与李克定乃是知己,在李克定心中,梅子的地位当能托付生死。铁匠和木匠看上去也是忠义之士,便又问:“我看两位先生谈吐不俗,等梅子少爷回来的时候,两位可有投靠梅家的打算?”
铁匠叹息一声,说道:“在我们兄弟心中,其实一直当梅家是旧主。可惜当年梅先生一心赴死,甘愿被捕。我们知道梅先生想用他的死来唤醒亿万国人,所以我们没能救下梅先生来。可在梅先生牺牲之后,他的妻子周女士又累累遭受清廷迫害,我们也不曾照顾好,真是太过惭愧,所以再没有颜面提出投靠梅家了。不过,只要梅子少爷但有所命,一声令下,就算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辞。”
陆宛也敬佩梅先生和周女士,相比之下,陆家却不堪之极,当初祖父的风采,在父亲这一辈人的身上,竟然寻不到一点影子了。陆宛难免替陆家惋惜,似木匠和铁匠这样对待陆家的人,如今哪里还能寻出一个来?
木匠心细如发,看陆宛忽而闷闷,因问道:“陆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讲来,让我木匠听听。”
陆宛苦笑一声,短时间内,却不知从何说起,所谓家丑不可对外人道嘛,只得先就古家的事情问道:“方才听两位先生谈到古家将大难临头,不知这些消息到底从何而来?”
木匠和铁匠相视而笑,木匠说道:“陆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一共五人,乃是铁匠、木匠、瓦匠、花匠和皮匠,人称朝阳五匠。虽然混迹于市井之间,但我们一直记得梅先生的教导,不敢因为身份卑微,而忘记忧国忧民。如今天下无主,豪雄四起,各自争锋,似古鉴荫之类,本就野心勃勃,我们岂敢不关注他。”
朝阳五匠,志气可嘉,有心盯着古鉴荫,陆宛虽然钦佩他们的志气,但他们的行为于家国没有丝毫助益,因为难以理解,问道:“你们倒是有心,但仅仅关注又有什么用处呢?难道你们能阻止野心家实现野心吗?”
“陆小姐问的好!”铁匠在一旁赞道,“正如小姐所问,我们兄弟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思量,如何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