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麟德殿,原本喧闹热闹的佳节氛围从沈凌州被侍卫从外面抬进来戛然而止。
苏云初落后半步跟在沈凌州后面,被众人探究、好奇、看戏的各种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
“这就是易王呀,听说他中了埋伏,后半辈子只能躺在榻上了。”
“幸好当初没叫我爹去易王府说亲。”
“他边上的是谁?我没怎么出门,怎么不知道易王成亲了?”
“哎呦,是苏侍郎家庶出的女儿,陛下亲自指婚的,虽说嫁过去的是庶出的,但也是个健全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易王这模样能活几年就不错了,寻常人家改嫁容易,王公贵族不让你陪葬就谢天谢地吧!”
“哎呀,那她真的是好惨!”
“谁说不是呢,本来听说是要苏云曦嫁过去的,但是这节骨眼,谁愿意呢。”
“快看,苏侍郎一家来了。”
落席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多了起来。
许是现在沈凌州已经不似从前手握大权,他们也都是朝中大臣的亲眷,便口无遮拦了起来。
苏云初气归气,但也犯不着在宫宴上像个泼妇一样骂人。
她淡定的从进来的苏父一家身上把目光移开,继续搜寻任何可疑之人。
吊炸天既然要她在这天和沈凌州的亲信赵璟取得联系,那对方势必会潜伏进来。
就是不知道赵璟长什么模样。
沈凌州又不告诉她,只能她自己留意了。
“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门一喊,殿内又再次寂静了下来。
苏云初记忆中原主连家门口都没怎么出过,对于这位九五之尊,自然也是陌生的。
她好奇的看了过去。
皇帝已到中年,面容和蔼英气,眉眼间同沈凌州有些相似,身上的龙袍玄红相间,彰显了身份的尊贵。
殿内的大臣纷纷起身拜见。
苏云初一时有些踌躇自己要不要行下跪大礼,正要提着裙子站起来,袖口忽的被人拉了一下。
她和沈凌州紧挨着坐,示意她别动的自然只有易王。
苏云初一时有些茫然。
“平身,今日是家宴,不分君臣,都随意些。”
皇帝站在苏云初面前停住脚步:“想必这便是易王妃了,苏侍郎的女儿,果真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景朝当今的皇帝沈承义是先帝的大皇子,比起最小的儿子沈凌州,大了将近两轮。
天子不怒自威,苏云初惶恐的颔了颔首:“陛下谬赞。”
沈承义笑呵呵道:“只是到底是庶女,比起大家闺秀未免不拘小节了些,也怪朕当初心切,只说将侍郎家的千金指给你,忘了说是哪一位,不过现在看来,同我这皇弟倒是合得来。”
苏云初一惊。
皇帝话里带着刺,看起来他和沈凌州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和睦。
难不成把沈凌州害成这样的,真的是……
“她膝上有伤,皇兄见谅。”
沈承义却是来了兴趣:“是谁敢欺负朕的弟媳?莫不是在苏爱卿家里受了什么苦?”
沈凌州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开口:“臣弟形单影只,恐后继无人,还请皇兄不要明知故问。”
这话一出,底下传来一阵唏嘘。
甚至有不少人幸灾乐祸,揶揄的打量起这位新王妃来。
易王丢了面子,也不知道这王妃瘦弱的身躯能不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哈哈哈!”沈承义高兴的大笑了两声,显然对沈凌州的回答很满意。
“朕一直以为,凌州是位不会被美色迷惑的君子,看来之前是国家大事耽误皇弟了,既然如此,朕便不深究了,干了这杯酒,你们夫妻二人随意吧。”
太监给沈承义呈上两杯酒,沈凌州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满酒。
他的手已经能轻轻抬起来了。
沈凌州抿了下唇,却没有动。
沈承义居高临下的等待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瞧朕,险些忘了凌州拿不起东西,皇兄亲自喂你。”
他拿起酒杯,不等沈凌州张嘴,就猛的灌了进去。
“咳!咳咳!”
沈凌州强忍着咳嗽了两声,垂着的眸子晦暗不明,唇边都是酒液,身上的袍子都沾湿了。
沈承义这才满意的回到皇帝的宝座上。
苏云初几乎可以确定这事情和这狗皇帝逃不了干系。
她掏出手帕给沈凌州擦了擦酒液,蓦然听到对方低声的一句“抱歉”。
“没关系。”
苏云初脸红了红。
这皇帝纯属没事找事,沈凌州要是不那么说,他还是会找其他借口让他们难堪。
这样说,至少自己不用跪那个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