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季平安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锁定敌人巢穴。
而且一次就抓到三个。
此刻哪里还会耽搁,女武夫气沉丹田,跨出一步。
呜呜……庭院内,秋风忽地猛烈,以她靴子踏出之处为中心,一圈圈疾风扩散,池塘内莲蓬倒伏,荷叶破碎。
斑斑点点光辉浮现,女武夫双眸亮起璨璨光辉,手中佩刀嗡鸣震颤。
周身凝聚出一座圆形的虚幻之井,徐徐旋转,强大的气势朝四面八方铺开。
那些府内的家丁、丫鬟、婆子、管家等人惊呼四散。
“斩妖!”
夜红翎厉喝一声,腾身跃起,裹挟天地之势,以武夫气机强横锁定在场三人。
然而近乎在其暴起的同时,搬山道人宽衣大袖一抖,一张白金色绘制古朴图画的符箓打出,绕着他手腕旋转三圈。
在其肉痛的表情下,朝夜红翎掷去!
“祭!”
刹那间,银色符箓光芒大放,散发出刺目的光,下一秒,光芒坍缩。
夜红翎与搬山老道二人,竟同时身影被扯碎的符箓拉入其中,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了。
“放逐!?”
俞渔到底是有些见识的,认出这是颇为罕见的,强制传送的符箓。
她脸色微变:
“夜红翎和老道士恐怕被传送出城了,虽然这东西品相不是很高,没法做到真正的放逐千万里,但几十里还是有可能的。”
季平安却并不慌乱,反而有些许故意的成分在。
他看向对面剩下的两人,笑道:
“交给你个任务如何?”
“蛤?”然而,没等俞渔反应,就只看到采僧人已经成功溃散为一片黑雾,朝院外飘去,眨眼遁出百米。
“秃驴哪里走!?”
俞渔大怒,手中令旗一指,嗖的一声如箭矢飞出,却只将黑雾打散,未能擒获。
圣女一急,靴子点地,施展遁术追击而去,眨眼功夫,二人一追一逃,消失在建筑群中。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快速,转瞬之间,偌大庭院中只剩下对峙的季平安与卫夫人。
从始至终,卫夫人都没有出手,季平安同样。
这时候,随着远去的四人捉对厮杀,被狂风破坏后,显得残破不堪的庭院中央,季平安负手而立,目光宁静平和地望着对面的缟素女子。
容貌虽与记忆中不同。
但这一身孝服素衣,那头上绑缚的飘带垂至裙角的白绫,以及那冰冷的眼神,与熟悉的癫狂与痛恨,都无一不在诉说着眼前女子的身份。
“你是星官?”
危机缭绕,秋风萦绕的庭院内,短暂的沉寂后,卫夫人终于说出了出场后的
季平安微微挑眉,强调道:
“我叫季平安。”
“你是星官?”卫夫人冷漠地盯着他,重复问出相同的问题,似乎完全不在乎眼前人的姓名,只在乎身份。
季平安轻轻叹了口气,认真说道:
“虽然我一直坚信,哪怕庸庸碌碌,但每个人仍旧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个体,名字理应放在任何身份之前,要占据墓碑上最大最显眼的位置,但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没错,我是。”
卫夫人嘴角终于有了笑容,然而整座宅子却突然变得鬼气森森:
“星官很好,那么,你想怎么死?”
说话的功夫,偌大宅邸内,那些宛若背景板的仆人们纷纷抬起头,望向天空。
家丁、丫鬟、婆子、管家……一切人的头颅都忽然飘起,脱离了身体,朝半空升起。
只剩下无头的躯体直挺挺立在地上,而那些头颅也逐渐扭曲,化为一盏盏古朴的方形灯笼。
呈现出血一般的红色。
灯罩上有虚幻的人脸在蠕动,挣扎,仿佛诉说着什么。
宅邸内。
一处影壁后,还穿着光鲜的丝绸衣衫,小心躲藏,同时大胆偷窥的钱小姐突然觉得光线黯淡下来。
仿佛进入了黑夜,却没有星光,周遭的一切都被黑暗吞没,气温狂跌,奢华的宅邸变成阴森鬼蜮。
她低呼一声,跌倒在地,屁股蛋摔得疼痛,却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抬头望天。
然后,在她的蓄满泪水的瞳孔中,倒映出黑暗如墨的天穹上,一盏盏红色灯笼排列如龙。
季平安独自一人,站在黑暗的庭院中,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庭院破败,年久失修,池塘中也只有枯枝败叶,污浊难闻。
身披素衣的女子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自己,以及头顶漂浮的,将整片大地映照成血色的灯笼。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于神魂深处的战栗与恐惧翻涌,仿佛要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