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光昏黄摇曳在兰姨娘的面容上,是程青亦从未见过的憔悴。
“大姑娘来了!”
兰姨娘看见程青亦,激动地就要从靠坐着的床榻上起来。
可大概是身子太过虚弱的缘故,程青亦看着兰姨娘才起身,整个人又支撑不住般地跌坐回床榻上。
翠心见状,忙不迭地快步走到床榻前,扶着兰姨娘重新靠坐着。
“姨娘不用起身的。”
程青亦说话的功夫,人也到了兰姨娘的面前。
茗香立刻将杌子送到程青亦的身后,让程青亦坐下。
“姨娘且平复心绪,我给姨娘探探脉象。”
兰姨娘点了点头,伸手递给程青亦的时候,胳膊都还是半抖着。
程青亦尽收眼底,目光带了若有所思。
等搭上兰姨娘的脉搏时,便发现兰姨娘的脉象,还真是像极了染上疫病后,常有的脉象。
“姨娘对这几日的吃食,也还有什么印象?”
看着程青亦诊脉之后,并没有直接言明脉象,反倒是这么一问,兰姨娘微怔之后,脸上也带了凝色。
只是,兰姨娘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翠心和茗香吩咐着:“我有话要和大姑娘单独细说,你们且去屋外替我守着。”
翠心和茗香互看了一眼,面上的神情倒是没有变化,恭顺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自从四姑娘说了吃食有所猫腻,老爷便特设让我只在自己的欣兰院小厨房自备一日三餐。经手的人我都防备着,万万没想到,竟是周大夫。他在给我开的那些安胎药里动了手脚!”
程青亦眉头皱了皱:“姨娘认准了周大夫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可你知我知,姨娘并非真的怀有身孕,怎么会真的服用安胎药。”
“我原先的时候,自然都是偷偷倒掉的。”
兰姨娘目光里带着愤恨:“可后来,周大夫每次都是当着老爷在的时候,提及我服用安胎药一事,说是要看着我服下,再过半个时辰直接把脉。老爷在场,我根本不能推却,只能喝了。”
“便是从那之后的连着服用安胎药几日后,起初并未有觉得什么身体不适,只是犯困些,后来,竟是一日能睡上八个时辰,待我那时候惊醒过来的时候,正欲暗自请别的大夫时,便是来不及被扣上怕是有了疫病前兆的污名,就此出了府,到了这庄子上。”
程青亦看着一副咬牙切齿模样的兰姨娘,心里却快速地思考着。
以兰姨娘的心机和防备,能接触到吃食的,肯定是心腹,毕竟这怀胎是假,如果假手不可信的人,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周大夫又有这样反常的行为,也确实是宋氏能吩咐让其做的可能很大。
“姨娘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底,眼下倒是要先将其放一放,最要紧的,得尽快回去府上才好。这染上疫病的污名,是要尽快除去。”
程青亦言归正传:“如今姨娘的脉象看着确实很想疫病,不过,到底也只是像,并不是真的。假的自然真不了。”
“大姑娘如此说,便是有法子替我恢复身子了?”
兰姨娘当即满目希冀地看着程青亦问道:“那我最快什么时候能恢复身子?”
“至少也要三日。”
程青亦看着兰姨娘,回答了她的问话。
“三日?!”
兰姨娘一双美目顿时瞪大:“太久了,这破庄子,我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说罢,兰姨娘猛地又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忙又缓下神色道:“大姑娘的医术了得,一定能有比三日还短的时间,可以让我恢复的吧?”
“姨娘高看我了。”
程青亦迎视着兰姨娘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安胎药服用了好几日,如今已经伤及姨娘的身子,三日便是最少的。”
如果可以,程青亦当然是希望一天,或者立刻兰姨娘就生龙活虎。
但是身体恢复就是需要一个过程。
破坏容易修复难。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真的没有更快的法子?”兰姨娘尤自不死心地问。
程青亦回应兰姨娘的,是将随身带着的针灸包拿了出来展开,说道:“眼下我替姨娘针灸,通了气血,再配上丸药服用,旁的杂药是绝对不能再乱服了。”
说罢,程青亦从袖兜里取出两个瓷瓶,搁置在一旁的桌上,起身走到烛台前拿起,将烛台端到床榻边的小桌上放着,又道:“姨娘可以让翠心茗香进来,一块施针,得她们在一旁帮忙盯着。”
“大姑娘且稍等再施针。”
程青亦原本要取针的动作,因为兰姨娘这话,不由顿住,面带疑惑地看向兰姨娘。
兰姨娘说道:“夫人自从没有掌管内宅中馈之权后,我便开始暗中让人再去细查当年先夫人之事,也有了不小的收获。”
一听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