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国的天气要比离国稍冷些,如今已是惊蛰,沿途却未瞧见有甚花果,脚下时有一阵阵黄沙掠过,一行送嫁车队正缓缓向天寰城方向行进。
车队最中间的是一顶通体绛红色的软轿,上面用金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四周,轿帘上印满了凤凰交织嬉戏的龙纹图案,轿顶悬挂的铃铛在风中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还有多久?”一女子声音从轿子中传来。
“殿下,眼前就是朔国国都天寰城了。”轿辇外骑着马的沈遇答道。
“这是离国前来和亲的福阳公主,尔等速速通传。”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离国的和亲车队便已到了天寰城门脚下。在城门口等待片刻后,一身穿墨绿色衣袍的少年从城中走出来。
“恭迎福阳公主殿下,我家王爷早已等候多时,还请公主殿下前往府中。”
言罢,城门大开,车队缓缓驶入城中。
“你们离国护卫军既已护送福阳公主安全抵达天寰城,可以立即返回离国交差了。”
还未等沈遇一众人入城,少年又开口道。
沈遇闻此话,眉目变得凌厉起来,右手已经覆在腰间宝剑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剑相抗。
“将军当真要在我天寰城下拔刀吗?难不成离国此番前来,议和是假,袭城是真?”
那少年瞥见沈遇动作,立马开口,言语中满是威胁,语气却又平静得很。
“福阳公主远道而来,代表的是离国与我大朔的友好诚意,我们离国自会以礼相待,将军可莫要因为一时糊涂,伤了两国和气。”这些话,竟然是从一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的。
沈遇闻言,心中也多了分忌惮,两国百姓的安宁万万不能因他一时冲动而尽毁。已抽出一截的剑柄又被重新按回剑鞘中,目光紧紧追随着渐渐离去的马车,眉眼染上一丝伤感,直到城门再次关闭。
马车夹道是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吆喝声,孩童嬉笑打闹声。此刻没有了战争的离国,此刻都城内定然也是如这般热闹吧。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帷幔晃动,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轿子中的女子终是忍不住循着被掀开的一角往外探去,沿途是一排排酒肆楼阁,春日的暖煦落在车窗板上。
片刻马车便停了下来,轿中女子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珹王府”
门口匾额上书着三个烫金大字。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铺成甬路,正厅纱幔低垂,绿袍少年便叫她在此等候。女子环顾四周,厅内陈设简单,无甚金银玉器,两侧的紫檀木屏风,雕刻得却是极为精美。
门外院子正中间,一株有三人合抱粗细的槐树此时开得正盛,落满庭院。忽的,视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之前那绿袍少年已经推着一位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歪坐在木质轮椅上,一身玄色素面杭绸鹤氅。如今已是如春,穿的却好似冬日。逆着光,温迎看不清他的具体样貌和神情,但仍能感受到他那周身笼罩着的冷意,宽大袖袍下的右手还玩弄似的握着一把扇子,尽是给人盛气逼人之感。
“你就是离国派来和亲的福阳公主?”
男子并没有抬眸,继续摆弄着手中扇子开口道。
“是。”那女子答道。
“何以证明?”
女子微微抬手示意,身后侍女便上前掏出一块玉牌和一本文书躬身交给轮椅上那男子。
“这是凤鸣令,见此令如见公主殿下。另一个是离国圣上的亲笔和亲御书,上有离国玺印。请珹王殿下查验。”
男子从侍女手中拿起玉令和文书,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文书和玉令被随手掷在地上,玉令触地碎成了几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不是。”
男子抛下一句话便又从正厅退了出来。随后,绿衫少年指挥一众府兵将两人团团围住。
“胆敢假冒离国公主,抓住她们!”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
一瓢寒冷刺骨的冰水将宋珠泼醒,紧接着便从浑身各处传来阵阵刺痛。宋珠微微睁开双眼。
周围是一间间的牢房,阴暗简陋,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而面前,此时正站着一个面容狠厉的老婆子。
地牢!我怎么会在地牢?我不是进了行帐准备眯一会儿再逃走的吗?
宋珠仔细回想着进帐前后的细节,想要从脑海中搜寻一点跟此刻相关的记忆,最后却一无所获。
自己被下药了?还是沈遇谋反了?
“就你这寒酸样,竟然还想假扮公主来当这珹王府里的主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快说,假扮公主到底什么目的!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面前这个老婆子恶狠狠地逼问道。
假扮?不是吧!搞半天系统还给个假身份?不能够啊。
身上传来的一